听到他这虚情假意的询问,顾溟冷笑一声,“谁叫我……姓顾呢。”
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顾溟的声音听起来虽然虚弱,却是字字寒冷、强硬,一句话里尽是讥讽。
顾家看起来确实是家大业大,身名俱泰,但是顾溟清楚得很,哪双手又是干干净净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光他知道的就有不少,更不用说那些被刻意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了,不然也不至于从自己一到顾家开始就不停地做噩梦。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情况稍有好转,但这满目疮痍还是时不时地在某一个安静的夜晚里蹦出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再不能寐,仿佛在提醒他,这是他生为顾家人的原罪,这是他永远也无法偿还的血泪控诉。
“你还想怎么样?再关上我三个月?还是说,三年,三十年,关到我死?”
“我确实想这么做来着。”顾烨握住他的一只手腕揉捏起来,“把你的四肢都用铁链锁上,关在地下室里养着。”
“哈,”顾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总还有,拿到枪的时候。”
“看来还是没想明白。”顾烨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裸露的脖颈上,“进我家的门,怎么可能带得了枪?”
什么意思?
这一秒钟的间隙,顾溟心里蹦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匪夷所思到让他不敢去细想。
“许老师,这么便宜的,平时怎么可能租的到?”
这个谜底顾烨说得轻描淡写,而对于顾溟来说,却如同平地里炸起的一声惊雷,轰隆一声,炸在耳边,惊得他呆若木鸡。
顾烨不紧不慢地捉住他指骨修长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还特意备好了护照,可惜你一点也不领情。车也不买,卡也不办,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我要加害于你呢。”
如同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狠狠地扼住了脖子,顾溟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当初,他费尽心力,包括其间在这座城市四处躲藏的日子里,他在黑市里兜兜转转,日常就是买装备和寻找盲点,躲了近一个月才搭黑车逃出城去,好不容易逃回美国,结果呢,自己竟然拿着人家准备好的护照,在人家的手掌心里来了个到此一游。
他无法接受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年、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你……太过分了。”
“哥哥,我早就越界了。”
这一句哥哥,顿时把顾溟刺得暴怒起来,“我就该崩了你!”
“我给过哥哥机会,可哥哥舍不得啊。”顾烨埋在他的肩窝里,享受般地眯起双眼,像吸食毒品一样深深地嗅着他的味道,英挺的鼻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肌肤,“怎么样,这个假,放得舒服吧?”
语毕,顾烨还不觉得满足,竟然张口狠狠地咬了上去。
顾溟紧闭双眼,漠视脖颈处传来的强烈疼痛感,“我总会’不小心’摔碎花瓶,碰掉吃饭的碗,你说是不是?总会有意外……”
“不会有意外的。”直到留下一个一时半会好不了的咬痕,顾烨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在美国的那些朋友遇见的,才会是真的意外。”
顾烨顿了顿,又贴上去心疼似地吻了吻刚刚烙下的新鲜印记,“顾溟,我不会再给你第二个机会了。”
顾溟的声线颤抖起来,压抑着满腔震惊,满含着不可置信,“你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顾烨支起身子,双手撑在他的头侧,戏虐道,“谁叫我姓顾呢?”
他看到顾溟的眼里满是失望、痛苦、和不可置信。
而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里,顾溟看到他眼里流露出的,是恨意。
为什么有人的眼里会有这样深刻的恨意?
仿佛被人触及到了隐秘的伤口一般,顾溟眼里的火苗竟然瞬间熄灭下去。他垂下眼皮,对于顾烨的话语显得无动于衷,他又恢复成平日里寡淡的模样,不再盛有盛怒,而是变成一汪寂静的深潭,仿佛刚才出现的几点星火只不过是短暂的错觉。
你根本不是我弟弟。
他不是你这种人,他从不会露出这种恶劣的笑容,他的眼神里不会藏着那么多玩弄人的手段。
顾烨从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读出他的厌恶,读出他的决绝,于是伸手一颗颗地解他的睡衣的扣子。
顾溟大惊,条件反射地抓住顾烨的手腕,又惊又怒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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