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赵寂心中想的那个人,除了她卫初宴还会有谁?
如果说先前的气氛还因赵寂的到来而显得有些严肃,如今随着她给冯燕儿送出了六千朵花,桌上众人都表现得轻松了很多。
若是赵寂不喜,她大可离开,如今这一举动,也是在向这些小勋贵们递出善意。
至于这些善意,他们自己分别能接住多少、又能回馈多少,便要看日后的局势与他们各自的动作了。
没一会儿,高沐恩回来了,随着这最后的六千朵花投入进去,刘渺渺那边彻底没了声响,今夜的花魁已定,一同跟来的还有先前赵寂跟着九姐见过的那春风楼老板。这人还和上次一样,穿的花花绿绿、脸上浓妆艳抹,不似男人,更像女人。
那老板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一桌都坐的是些什么人,一直小心翼翼的,只是在触及赵寂的目光时,露出了更为敬畏的表情。
九殿下是这里的常客,能被她带过来,又喊她九姐的人,老板若是还猜不出这个人的身份,也不用开这春风楼了。
两人的目光只是相互撞了一下,赵寂轻咳一声,移开了眼睛。老板见她装出了一副陌生的样子,便也明白过来,当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也只当对面那座尊神是个普通的勋贵子弟,转头和杨帧攀谈起来。
他心中也很清楚冯燕儿是怎么拿的这个花魁之位的,因此同杨帧道了喜,又因先前有人说他们上了酸茶,于是拿出了两壶珍藏已久的好酒赔罪。
喝了一点酒,赵寂和众人告别,卫初宴自然也跟着她一同离开了。她们走后很久,这些方才在赵寂面前安静乖巧得不像话的青年们,才又好像找回了自己的个性,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方才所发生的事情来。
“不愧是那位殿下,方才一过来,便吓的我半天不敢说话。”
“殿下挺平易近人的。”
“唉,还是没说上几句话,不知道殿下明日还记不记得我。”
青楼暧昧的灯光下,这些或青涩或成熟的面孔上,有些兴奋、有些敬重,但是没有多少恐惧。
这对赵寂来说,是个好消息。
像来时一样挤过拥挤的人潮,穿过褐色的大门,头顶上一排红艳艳的灯笼渐渐离她们远去,随之一同拉远的还有楼中的喧闹。
主子出来了,一直等在春风楼外的这支队伍便活了过来,马儿迈开了蹄子、车子转动了木轮。而只是刚刚转过一条街,耳聪目明的高沐恩便不自然地夹了夹马肚子,眼角微有些抽搐。
高壮红马旁,缓慢行驶的那辆马车里,隐约传来了一些声音。
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清冷女声低低呼痛的声音,少女冷哼的声音......这些虽然都很轻,但仍然是传入了高沐恩的耳中,让他险些不能维持表面上的淡然。
“你想作甚?”
“嘶,疼,疼疼疼。”
“混账......要留下印子了......松,松口。”
那人压抑的声音里,高沐恩驱使着马,往前边骑了骑。
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主子在里面对小卫大人做了什么啊。
习习的凉风里,有女人无奈的低吟,有少女偶尔的冷哼声,也有,某个一心想看卫初宴吃亏的人眼底深藏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了,抱抱我的小可爱们,超爱你们的
第九十章 无妨
暑热已经褪去,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秋风扑面而来, 一阵凉爽。秋天的夜, 星子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上,并不很多,但几乎都很明亮。虽已入夜,还有晚归的人匆匆自街道上走过, 夜幕下青黑的石墙、忽而跳上墙头又忽而掠向天空的剪刀燕,四周浮动着干燥馥郁的桂花香气。
一路疾行,卫初宴的手一直有意无意地覆在左脸上,令得迎上来的一众奴仆大感疑惑, 他们小心翼翼地同赵寂见过礼, 踌躇半晌, 还是问了一下:“小姐可是牙疼?需要墨梅去弄个凉毛巾来敷一敷吗?”
眉间似有忧愁,卫初宴略一摆手,同他们道:“吃多了酸梅, 眼下牙有些酸软罢了, 我捂一会儿便好”, 她刚说完, 一直走在她身边的赵寂轻笑了一声,卫初宴淡淡瞟了她一眼,强压下心中那股气恼,又吩咐道:“我今日有些乏了,你们打些水来, 我早早洗漱过后便睡了。”
她的吩咐一出口,婢子们更疑惑了,端午早已过去,这个时节还有梅子吗?疑惑归疑惑,主子发话了,便有人小跑着往路的另一头走过去准备东西。初宴脚步不停,很快到了自己的卧房,也不管赵寂还在后边跟着,用力把门一关,就要把人锁在外边。这直接拒大齐储君于门外的“嚣张跋扈”看得众随从背脊一冷,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下一刻却见赵寂笑吟吟地以脚抵住了门,在里边那道力渐渐减轻时,从容推开门走了进去,而后l0顺手带上了门。
“生气啦?”
嬉笑着凑到卫初宴面前问了一句,见初宴只是捂着脸颊,不与她说话,赵寂又道:“我都还没生气呢,你先前干了些什么事,还要我一桩桩同你重新算么?”
她说着,想要拉开卫初宴的手,去看自己的“杰作”。
卫初宴躲开了她的拉扯,死死捂住了被咬过的那个地方,声音有些发闷:“你已知道我为何会给那冯燕儿送花了,还想与我算什么账呢?”
“要算的可多啦,送花这事即便不提,那你自己出入青楼总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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