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睡在阁楼上。
衙外坊有人曾在刘成大茶馆里说,他深夜见到一个身影从李家祖宅阁楼翻上垣墙,然后“啪”一声摔落在静公宅院子里,然而大众纷纷表示那不可能。不说静公宅森严,外人不许进入,就是李宅那祖宅,院墙也筑得老高,里边的仆人都是高壮番人,只听李承务差遣,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找死呢。
自然没有如此胆肥的小贼,因为那晚从垣墙上掉落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果。他摔在花棚上,险些将棚子压塌,可怜的紫藤花受此暴击,洒落一地。
“哎呀。”李果从棚上翻爬起来,捂住老腰。他从天而降,啪一声砸入院中,早将静公宅的仆人引来,不说仆人,原本在书房看书的赵启谟也急匆匆下楼来,走到院子,看到这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李果头顶着一串紫藤,一身狼狈,见赵启谟赶来,他才觉得不好意思,扶住歪斜欲倒塌的木棚说:“我就是试试爬不爬得过来。”
赵启谟将李果身上的紫藤扫罗,训他:“有大门不走,居然去逾墙。”
阿鲤默然,带仆人将木棚撑起,加固。
“幸好有个棚子,要不可摔惨啰。”
李果查看被刮坏的衣袍,发现手肘上也有蹭伤。
“快去擦药。”
赵启谟拉着李果进入屋内,两人蹬蹬上楼。
侍女阿绮拿来药水,赵启谟亲自为李果擦涂,边涂边说:“这般不小心,下次再逾墙,便就拿你问罪。”李果托着下巴,一脸忧伤:“老了,竟是爬不动那垣墙。”他小时候可灵敏了,不只会爬垣墙,还能攀赵启谟寝室的窗户。
“另一只手。”
赵启谟左手涂好,涂右手,李果听话服从。
“把衣服掀起来。”
赵启谟要检查李果腿上是否有蹭伤,他扯李果袍摆,李果瞥他一眼说:“有小孩儿在呢,成何体统。”
这句成何体统,还是跟周政敏学的,说得尤其字正腔圆。
“噗。”阿绮别过脸偷笑。
“啪”一声,赵启谟一巴掌拍在李果小腿腹上,李果挨了打,老老实实拉起袍摆,挽起裤筒,果然膝盖上有蹭上,破皮流血。
“下遭再逾墙,信不信把你绑住一顿打。”
李果这一年没随船出海,难得养好的一身皮肉,雪白光滑,这一摔,又一身伤。
“哼,你又不是没干过。”
李果可是记得,他们第一次在院中相见,他就被赵启谟绑在了梨树上。
“还敢跟我算旧账。”
赵启谟涂好药水,将袍摆放下,瞪着李果。
“下次再不敢,不敢了。”李果先怂了,小孩那时没脸没皮,什么偷梨子剪茉莉之类的事,实在不是什么风光事。
这夜,逾墙而来的李果,自然在赵官人寝室里入睡。
两人交缠一夜,太阳晒屁股,李果才睡醒。李果趴在床上,抱住赵启谟的枕头,眯眼眺望窗外,窗户对着他祖宅那间奢华的阁楼,阁楼窗栏上种满花卉。
李果花费重金从伯父李大昆那边买下祖宅——毕竟是祖宅,李大昆也有份。这些年来,靠着贩香药,李果非常富有,虽然他为人低调,然而刺桐百姓排的富豪榜,他在前三。
李果已二十四,一直未婚。
李果无疑是最炽手可热的女婿,刺桐城无论官商,谁都想把女儿嫁他,江湖传言,一度真腊国有个小番王也想将公主许他,还扣押过李果的人,也不知道李果在海外都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对于李果的未婚,路边社的人们早有许多猜测,有人认为李果在廉州有一位妻子,由此才从廉州带回一位女儿;也有人称,李果在广州娶了一位馆妓,因为是位妓,才没带进家门。李果时常在海外或者在异地,行踪不定,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在外头已有妻。
对于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言,李果表示挺好的。
自赵启谟来刺桐任知州,李果便想建艘海船,这样往后出海做生意,便不用乘孙家的船。孙家是纲首,搭他家船的海商众多,前往的港口不一致,由此时常四处停泊,耽误时间。而且有自己的海船后,无需交付他人船运费用,能省一大笔钱,更何况想运载多少货物都行,船舱多的是;再则——其实是最重要的,每年刺桐守郡于城郊祈风,李果就有船参与祈祷风仪式了,想想能得到赵官人的祈风护航,李果便觉得不运满一舱香药回来,都对不住启谟那登山临海,诵祝文的俊美身姿。
交付大笔钱,在船坞中营建属于自己的海船,李果一箱的楮劵花去一沓,他心疼,然而痛并快乐。赵启谟多次看他抱着雕饰精美的香木箱子,专心致志清点楮劵,一幅守财奴的样子。
“年底珠铺寄钱过来,明春陈火返航,又会进帐。”
赵启谟登床搂住李果,拍了拍他肩,以示安抚。
“启谟,我正打算将余钱拿出来建宅买田买山头。”
李果扳着手指头算着。
“你上次不是到梅山察访,觉得那边山清水秀,宁静僻远。”
赵启谟随口说的话,李果总是记得很牢。
“我打算在那边营建一座宅子,顺便把它四周的山田湖泊都买下来。”
李果搂抱箱子,一脸傻笑。
“梅山风景极好,来日,我和你同去看看。”
赵启谟也觉得这是个好地方,近来,他也会想,待他日后辞官,要住在哪里。这些年官俸许多,他又无妻室子女,拿去建宅购田倒也合适。
“启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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