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浣怔愣了片刻,还未及回答些什么,却又见珑颜摆了摆手:“罢了,就当我未问过,你快去忙正事吧。”
珑颜未再追问下去,可这个问题却紧紧地缠在了秦浣的心头,直到他离开了万佛阁,走回了文鸿苑中,他的耳边仍回荡着珑颜的发问。
“主子,李公公那边传来消息了。”迎着德多急匆匆的步子,秦浣终于回过神来,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放到了李徽的回信上,却不想这一看激的他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首一件倒还好,是他最初让人去查的何无顷之事。李徽查证后确定,那李沸之母确实实在何无顷称病不出后才搬至京城的,他们一家如今住于城北万方巷之末。如果何无顷确实能听到李沸之母半夜的叫骂声的话,那他很有可能就被软禁于附近。
而李徽说的第二件事,却令秦浣险些乱了步子。当年吉王去后,确实给秦骢留下了不少的人马。那些零散不成势的不计,再除去之前的皇城军,仍应还有两支军队,平日里分别驻扎于太平都郊外的东西两处大营中。而令人更加担忧的是,这两支人马,月前都有所调动,怕是早已离开营地。
与此同时,关峰也派人就近去了城外东大营探访,证实了东营中的军队确实已被暗暗调出,如今只剩了个空壳……
秦浣看至此处,只觉眼前一黑,死死地撑着身子才没有倒下。
调离京城,也就是说不是为了逼宫,不知所踪,那便极有可能是……
“让人传令给詹梁老将军,让他将手下人马从太平都中尽快撤出,转向西北而去,务必寻到忠宁侯!”
秦浣的手反复握紧又松开,他一时只觉心神已乱,却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能乱的时候,强按着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再通知关峰,让他继续死咬住皇城军,再……再暗中派出人手,潜入万方巷中,查证何无顷究竟是否困于此处,一经发现立刻将人救出。”
说完这句,秦浣只觉自己已至极限,他失力的坐在桌案边,信上细细密密的字迹如群蚂一般嗜咬着他的心神。
东西两营皆已调出,这两营中又究竟有多少人?除此之外,秦骢是否还有他们所不知的其他人马?
何为泽此人必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他们一旦决定要对赵擎烽下手,那便……
秦浣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他恨不得即刻便出城去,随着詹梁一起向西北追去。
可他却仍存着一分的理智,如今他若真的出了这太平都,便等于将大启的江山拱手相让了,而秦渝、珑颜也随时都有可能落入何为泽的手中。
他还不能,还不能——
可他真的不能吗?
江山与烛华,究竟哪个更为重要?
刚刚才逃开的问题,如今却真真切切的摆到了他的面前,逼着他不得不去做出选择。
“德多,”秦浣终是将手中的信纸尽数撕碎,一点点泡化于浓墨之中,顷刻之间他却已然有了答案:“去告知李公公,让他务必保护好皇帝。”
“让王迭收拾必要之物,今夜之前送我出城——”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是倒霉到了极点……
第66章 (六六)断刀
但是,那一夜秦浣终究没能出得了太平都。
乌金西沉,暮风疾疾而至,一只檀木方盒辗转多人之手,被呈到了秦浣的面前。
秦浣的目光沉沉地望向桌案,那盒上所雕的蝠桃花纹一如十九年前那般,精巧细致,丝毫未被岁月侵蚀,仿佛上一刻才被赵擎烽献宝似的捧到他的面前来,耳边依稀能听到他含笑的声音,可种种回忆却在下一刻为冷风所吹散,只留一片冷凉。
这一次,这方檀木香盒中装的却再不是那人费心寻来的字帖,而是一截断刀,一截染血的断刀,一截……秦浣再熟悉不过的断刀。
闷雷声起,乌色的阴云一层一层地压了下来,又是一场大雪将至。
秦浣伸手,缓缓地抚上那犹带寒光的刀刃,鲜血自他的指间涌出,一点一点覆盖了冷铁上原本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他却只是怔怔地看着,断刀浸在一缕一缕的殷血之中,恍若昔年深秋那人执刀于东宫院中,轻挥长刃,迎风而动,斩落了一地的红枫。
“主子——”德多见状,急忙出声想要劝阻,可头一声乍喊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已哑涩了。
“主子,您,您看,这刀下还有纸呢!”
德多像是抓紧了什么似的,紧拽住秦浣的衣摆,甚至抢先将那张信纸从盒底取出,展开到了秦浣的眼前。
可他刚一打开那纸便后悔了,寥寥几字却如催命一般,刺着人的双眸:“子时,万方巷,恭候殷王殿下大驾。”
“主,主子,这不能去啊!”德多直直地跪到了秦浣的身边,恨不得将那信纸直接撕碎。
秦浣却是只将断刀捧于手上,鲜血滴落在桌案上未曾着字的白宣上,那样的丝丝痛楚抵不上心上所受之一分,却难得的换回了他几刻清明。
“我……自然是要去的,”他轻轻地摇了下头,而后抬眼看向西北的方向,久久无言而望,望向那个为重重楼台,茫茫长路所阻隔的身影,喃喃低言:“我总要替他将那半柄刀讨回来才是——”
“小何大人当真厉害,如今这忠宁侯既已死,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万方巷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宅之中,秦骢晃着肥硕的身体,兴奋地说道。
何为泽的脸上却并没有见得几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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