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闹够了没有!”
葛红英也不示弱:“没有!把他给我关进柴房,明天接着扌比斗!”
韩建国站在江流身前,愣是把想要上前的知青给瞪的退了后。
“大冷天的,散了吧散了吧!”支书开始驱散人群,小芳也过去拉葛红英。与其说是参加扌比斗大会,村民们更好奇的是这俏寡妇的肚兜是如何挂在了男知青的脖子上的,这件事会在即将闲出屁的冬歇中,坐在炕上嗑着瓜子、抽着烟袋锅,无数次地被谈起。
老三最后一个出了院,关门前又跟韩建国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才放心地离去。
江流脖子上还挂着那个红肚兜,低头弯腰瑟瑟发抖,身后是紧闭的房门。韩建国帮他松绑,感受到接触,江流躲了一下。他皮肤白,绑了这一会儿,手腕上都是红印子。
反d阶级黑五类的出身,应该不是第一次经历扌比斗,然而这样被众目睽睽地逼问隐私……韩建国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谈,搞成这样不可收拾。
扶着他的肩让他站直,韩建国想摘掉那肚兜。江流视线集中在一处,嘴微张着急切地呼吸着,显然是受了惊吓。他想抱抱他,安慰安慰他,屋里的动静却是让两人都是一惊。韩建国松开他进去查看。
过了很久,雪大了点,江流的情绪平复了些。他擦擦眼泪转过身,看到韩建国站在门口。
“怎么了?”江流哑声问。
他不明白韩建国为什么不回答也不看他,蹙着眉头,一脸的悲戚。他疾步走上台阶,想要进屋看看。
“江流,你听我说,”他拦着他,“你先别进去!”
他看到地上有张稿纸,那上面有字。
“江流,你听我说!”
他甩开他的阻拦冲进去,捡起了那张稿纸:
东风恶,人情薄,一怀恨意,几世难解,错错错!
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字体,是他一笔一划教过的,狠狠地写在了纸上,都划透了纸。
江流感觉头上有东西悬着,是一双小脚,右脚的脚跟上绣着一朵红花,跟他脚底下那双一样。他亲眼看见她做的这两双棉鞋,立冬那天两个人一起穿上的。
那张纸,江流揉进了手心里。韩建国听到一声抽泣,他刚迈进门槛,江流就直直地向后倒下去,他赶紧跨出一步接住,然后耳边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江流的头磕到了地上流了血,整个人哭得直打摆子,手握着拳捶地,嘴里不知道在喊什么。韩建国心疼地抱着他,抓着他的手,眼里也汪着泪,说不出一句劝解的话。
孙建新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匪夷所思的场景:韩建国抱着江流坐在地上哭成一团,房梁上吊着个人,江流的脖子上还挂着肚兜。
韩建国把哭累了、动都不动的江流安顿进里屋,才和孙建新合力把悬在房梁上的人弄下来,身心早已疲惫不堪。
“什么先都不要问,兄弟。这事先不要惊动村里人,只叫支书过来就成。江流身边离不开人,我以后都告诉你,现在……”
“我都按你说的做,你也别着急,”老三拍拍他的肩,“自己保重。”
韩建国苦笑了一下。
支书连夜赶着车叫了入殓的,趁着大雪下了葬,谁也没惊动。田寡妇是外省嫁过来的,近处也没什么亲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入了土。
孙建新平时盲流做派,真有事儿的时候也能担着。跟着下了葬,又回到韩建国这里交待了一下。
“江流怎么样?”
“还那样,且换不过来呢。”韩建国叹了口气,“都办好了?”
“嗯,只是张婶告诉我一件事儿,我实在承受不了,必须你跟我分担。”孙建新难得摆出这么认真的表情。
韩建国以为他是装的,随口道:“说吧,你不找我找谁?”
“入殓的说,田嫂有身子了。”
五雷轰顶一样的事实压在了韩建国心头,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老三,这件事咱们必须得咽下去,你告诉支书,不能再告诉任何人了。”
江流是饿醒的。
他一动,旁边的韩建国也醒了,他怕他乱跑,一直用手臂压着他睡。
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第15章十四
用热毛巾敷了眼睛,再睁眼,饭菜已经上桌了。
韩建国没敢把贴饼子端上桌,他自己在灶台前两三口就给啃了,另外蒸了高粱米饭。
“昨晚上下了葬,该办的都办完了。”吃饭的时候,韩建国说。
江流捧着饭碗,停了一下筷子,“嗯”了一声,又接着吃。
洗碗的时候,韩建国不住地往屋里瞟,没看见人,生怕他又出什么事儿,手上紧着洗。
屋子里被仔细收拾过了,看不到什么熟悉的事物,江流抬起手,手里空空的,连那张绝笔词也不见了。视线挪到桌脚处,江流蹲下捡起那东西,是那把缠着红头绳的木梳。
收拾好了进屋,韩建国见此情景,叹了口气。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谈了,只是……”要不是因为小树林那事,肯定就谈了,“你对田嫂,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沉默了很久,韩建国以为江流不打算回答了,却听到他说:“我想家了,我想妈妈。”
韩建国忍不住过去抱抱他,江流攥着那把木梳,泪如雨下。
只是这大冷的天,玉珍专程做了野菜团子送过来给他的东子哥,见他们抱在一起,却不敢进去了。
这一片心,也给辜负了。
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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