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行浑身不舒坦,扭头不答。
中年男人轻叩檀木桌:“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忽然,梅瑾行感到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脑子似有活物翻来覆去,在里边搅得天昏地暗,抽痛不已。
他痛得将嘴唇咬破,血将他的嘴染红,配上愈发苍白的皮肤,两相衬托,那点红艳丽得刺目。
中年男子对床上隐忍痛苦的人视而不见,继续问:“今年多大?”
梅瑾行痛得脑子抽搐,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耳边出现嗡嗡嗡的声响。
“穆少何对你干了什么?”
耳边的问话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脑子炸裂,心如擂鼓,汗水湿了后背,梅瑾行只想用头狠狠砖墙,把自己砸晕才好。
“穆少何现在在哪?”
中年男人问完这个问题,便不再询问,婢女又上前,再次卸了梅瑾行的下巴。喉头有软物经过,那虫又从嘴里钻出来。
梅瑾行脑子慢慢清明,疼痛散去,人却气喘如牛,用涣散的目光茫茫不知看哪里。
这边的中年男人接过婢女手中壮大了一倍的虫子,又开始问:“穆少何让你做了什么?”
梅瑾行一点都没有张嘴的欲`望,却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回答:“洗衣做饭,端茶递水。”
梅瑾行猛地转眼过去。
中年男人皱眉,又不紧不慢:“今年多大?”
尖细的声音竟然是从虫子身上发出的:“还有两个月便满十八。”
“这是什么?”梅瑾行惊恐大喊。
中年男子不理不睬,继续问:“穆少何对你干了什么?”
那声音停顿一下后,说:“他亲我。”
“哦?”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应该知道。”
梅瑾行双目圆睁,表情狰狞:“等等!你………呜呜……”
嘴巴被婢女捂住。
“穆少何在哪里?”
“东街巷子,扮作乞丐。”
没有感情的声音回响在梅瑾行耳边。
他想到那天在肮脏的巷子里,他对穆少何说,他想帮忙。
现在看来,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害人精。
一次又一次,害人不浅。
伴随着中年男人得意的笑声,梅瑾行无力地闭上眼。
☆、第十七章:出逃
中年男人离开后的数日里,梅瑾行依旧维持着不能动的状态,虽然没有人来取血了,但他脸上苍白白未散。他把床顶雕花纹理、床边流苏数了无数遍,眼神忽空忽散,到了后来,干脆眼睛也不怎么睁了,像一具美丽的空壳。
一次,喂粥的家仆端着空碗要走时,忽然听到床上的人喃喃:“你能和我说说话吗?”
家仆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虎头虎脑,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见到床上的人年纪和他一般大,眉间郁结不化,不禁心生怜悯:“你说吧。”
梅瑾行闻言,睁开眼睛,眸里波澜不惊,像一潭很深的泉水,要将人吸进去。家仆望着他,心想这个人真好看,闭着眼好看,打开眼睛更好看。
“之前的那个老伯怎么不来了?”梅瑾行说话轻轻柔柔。
家仆挠了挠后脑勺,把碗放到一旁的桌上,说:“最近府里要忙几天后的就任礼,管家没空就叫我来了。”
梅瑾行没说话了。
家仆看到他面无表情,不知为何有点结巴:“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梅瑾行:“现在府里一定很多人进进出出吧。”
“是啊。”家仆对他的话表示不解。
梅瑾行带有憧憬:“我可以趁乱逃出去!”
家仆使劲摇头:“那可不成。而且你逃不掉的:”
梅瑾行眼光暗淡:“你不能帮帮我吗?”
家仆说不可以。
“别看我傻乎乎的样子,就想来蒙骗我救你。”家仆看上去老实憨厚,小心思却不少,不然也不会诓得管家把这么重要的活儿给了他,趁机偷懒。
梅瑾行的眼角忽地淌下一滴泪来,神色凄怆:“那我不如死了快活。”
家仆坐到他床边,很大胆地用手摸上他的眼,手上湿湿的,热热的。
“别哭,接下来每天我都会来陪你说说话的。”家仆的手沿着梅瑾行的侧脸滑下。
梅瑾行泪眼朦胧:“我不要你陪。”
家仆有点着迷手下皮肤的触感,口舌干燥,心不在焉:“为什么不用我陪你?”
“因为我要走了。”
话音刚落,被美色所惑的家仆眼睛一翻,躺倒在梅瑾行身上。
梅瑾行伸手将人推开,红色的小蛇从家仆衣领爬出来就要往梅瑾行身上钻,吓得梅瑾行连连摆手:“血龙,千万别来我身上,我怕蛇。”
原本还兴致勃勃的血龙整条蛇焉了下来。
白雪从床后面跳出来,欢乐地拍了拍翅膀。
梅瑾行擦了擦眼角的泪:“刚刚你往我身上钻,吓得我流眼泪了。”
血龙默默地爬到地上。
梅瑾行手脚还是软软的,他觉着自己对救命恩蛇十分残忍,过意不去,又不敢碰他,这时候白雪飞到地面上,将翅膀摊开,碰到地面,朝血龙叫了几声。
血龙弯弯曲曲,爬到白雪的背上,沿着它的身子,盘了一个环。多亏血龙小,白雪背着也不费劲。
梅瑾行松了一口气,说:“走吧。”
一鸟一蛇同时歪了歪小脑袋。
梅瑾行愣了一下。看到血龙,就知道穆少何来了。
梅瑾行缓缓吐了一口气。他不能再拖后腿了。
“我们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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