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无人吭气,惊麟宫宛如寒潭深水死寂无声。武贵妃却灿然冷笑,蔻丹深深陷进了帕子里。夜色顺着窗子渗进宫来,渐渐笼了武贵妃曾经韶华的胭脂脸,只剩下宫阙中深深的算计,与跪了满殿的宫女。
“都起来吧,你也起来。自从你成了正经的小主,每日无人给本宫梳头,这发髻扎得过紧,勒得人喘不过气来。”武贵妃忽然莞尔一笑,彷如什么都未曾发生。陈贵人急忙起身,用温水净过手后小心翼翼拆了武贵妃发髻上的绿松金翅如意簪,纤纤十指按揉下去。
“本宫执掌凤印十七载,有谁问过辛苦?你看看……本宫可是容颜衰败了?”武贵妃合眼歇息着,问道。
“娘娘这是哪门子的话啊?这凤印在娘娘手里,后宫里那个人能斗得过娘娘?不说别的,光是皇后还不得乖乖地服软,做个没用的东西。”
武贵妃薄薄的下唇勾出一抹冷冽的笑,恨道:“本宫怕是大意了,一直将眼睛盯在太子身上,却忘了还有个赵皇后。现在想来她哪里是个服软的东西?恐怕早已是算计好了!想当年她生下来两个作乱天象的忤逆子,皇上本意就是一个不留。若不是太后极力替她留下一个,今日哪儿这么多事!她无用?这十几年本宫明里暗里害过她多少次了,折了多少人,哪次不都叫她撇得干干净净,还落下个独善其身的好名声!如此想来那年她将凤印拱手相让,好叫皇上不留心她,倒是留心起本宫了!”
陈贵人低声说道:“娘娘莫急,现下大皇子与三皇子已能成事,除掉她还不是早晚的?”
“除掉她?你别忘了,大皇子是长起来了,可太子也长起来了!那么个活不成的逆子竟被赵皇后护着活下来了,她自然是不急凤印!只因太子一旦复起,若与皇后联手那夺走凤印是迟早的。且不说皇后,太子如今每日都换一副心肠,还知道搭上太后那条金船了!可本宫呢?替皇后掌管凤印多年,做了本该是她该做的琐事,担了本该是她该操劳的辛苦!如此下来能不老么?”说着微抬了下肩膀,陈贵人连忙将手移到那处去。
“奴婢有一计不知能否成事……”陈氏道:“娘娘自是知道的,太子养着个宠宦,若是将此事告于皇上……”
武贵妃轻声一笑,问道:“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今日本宫明白告诉你,这等小事光是幕得贵就头一个捅到皇上那儿去了。可皇上训斥太子了吗?没有。皇上巴不得太子误入邪门歪道的轮回呢!没再塞几个妖魅小公就是好的了!”
“难道就此作罢,看着太子复起?”陈贵人心口一紧,想起那一巴掌来。
“自然不会。”武贵妃倦态地睁了睁眼,说道:“太子不傻,他将小宠摆上台面倒成了他的舌头,谁也不敢动了。恐怕是真有心。西番使节的人马未到,可这信却送到了。皇上已经应了要与西番和亲休战,人家忙不迭送来了郡主的八字,说是入乡随俗,晓得大昭男女婚嫁有合八字采纳之说,看看哪一位皇子合得上。三皇子献计欲将太子推出去娶正妻,一来是能送出来和亲的郡主必定身份不够尊贵,算不得贵妻,对太子毫无助益。二来那毕竟是郡主,若是知道夫君还有个宠宦岂能了得?岂能容得下?三来就是那小公公了,若他眼瞧着主子娶了正妻,开枝散叶,心里头不知闹成什么样儿呢。太子对他有心,自然跟着一起不舒服。哼,真到那时候太子殿里有得闹,本宫好好看戏就得了。”
陈贵人连忙应承道:“娘娘英明!如此一箭三雕,太子插翅也难飞了!”
松了发髻显然舒坦多了,武贵妃笑道:“后宫里明着争得是宠,暗地里争得乃是权。养人千日,用在一时,本宫母家养着太常寺少卿这么些年,是该他劳作劳作了。到时候不管怎么合只需将太子的生辰对上那落魄郡主的八字,咬死此为良配。皇上自然顺着就接下了。还要特特吩咐必定指明郡主与大皇子八字相克,沾不上一丁点儿。我儿将来的正妻必定要出自世家名门,必定对我儿有所助益!到了那时,这命中注定的良配还能逃?且看着皇后怎么折腾也开脱不了吧。”
“要不说这凤印怎么落在娘娘手中呢,千算万算跑不出娘娘的眼。”陈贵人笑道,仿佛已然看见那日太子于朝堂之上无计可施,那小太监则悲痛不已,抹了脖子才好呢。
而此时正被算计着的太子刚刚看过了四哥的亲笔,与自己绵里裹铁、雍容遒劲的工整笔墨大不相同,满纸宛如龙蛇飞舞,笔势连绵放纵,钩连波挑,张扬跋扈。
廖晓拂上来换茶,见太子出神,细语问道:“殿下可是看乏了?”
祁谟将信递给小福子,道:“此乃家事,知道你是个识字的,孤准你看看。”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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