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沉到了地平线以下,远远的,能够看见一道沐浴在霞光中的身影玉立在蟾子沟栈道那端,整身白袍都被染成了深红,一动不动的样子犹如血砌的雕塑。
魏骁戎脚步微顿,与莫生凉一前一后停在了栈道这端,目光循着那道血红的身影,眼神微凝。
莫生凉踮起脚尖,朝前方看去,自然一眼便看见那道血色人影。转头瞥见魏骁戎默不作声的样子,顿时轻笑一声,“那小美人是谁啊?看的这么入迷。”
酸死了。
魏骁戎轻轻出了口气,一言不发地牵起莫生凉的手指,自逼仄的栈道上走了过去,二人走的缓慢,却自有一种旁人无法打断的温情在内。这种默然宣示主权的行为让莫生凉不悦地挣扎了一下,末了却又猫在魏骁戎身后咧开嘴。
走至那人身前,莫生凉才有机会将人仔细打量一番。迎在他们去路上的这人生着一副雌雄莫辩的俊美面容,若不发出声音,根本无法辨别性别。
莫生凉偷偷扫了眼对方的胸部,恍然了一下,一个男人能生就这样的面容,真是上天眷顾,当真美艳得不可方物。
也难怪魏骁戎方才看入了神。
“戎哥,绘月在此恭候多时了。”这青年缓缓道。他声线柔和,让人当即有种春风拂面的错觉,不由生出些许好感。
只不过这个称呼……
莫生凉一个激灵,戳了戳魏骁戎的后腰,在他身后悄悄扮了个鬼脸,怎么就开始叫“戎哥”?这人与魏骁戎到底是什么关系?
魏骁戎将另一只空闲的手背到身后,轻轻捏了捏莫生凉作妖的手指,转而对绘月道:“等多久了?”
绘月轻轻一笑,笑容里含了些苦涩:“绘月也记不得了,只是每日都会来这栈道等待您归来……大约有几个月了吧。”
莫生凉隐约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轻不重地掐了魏骁戎手指一下。
魏骁戎捏住莫生凉的手,对绘月微微颔首,并不做什么感慨,只是淡淡道:“带路吧。”
“……”绘月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二人紧握的双手,轻咳一声,“族长……似乎不欢迎外人……”
莫生凉眉头挑了挑,大大咧咧道:“小美人,我应该不算外人吧。”
绘月悄悄看了魏骁戎一眼,后者什么表示也没有,于是只好侧了侧身,在前方引路,低声道:“请吧。”
魏骁戎紧了紧莫生凉的手,莫生凉拿指甲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忍不住笑了。
……
栈道连接着一处狭窄的下坡路,直直走下去,通过一片葱郁的小树林,眼前便豁然开朗,像是蓦然寻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一般。
小镇上没有什么高耸的建筑物,都是清一色的小平房,放眼望去,只有远处几幢较为高大的黑影在暮光中耸立着,想来应该是权贵们住的地方——若是鬼族也等级分明的话。
镇子与外界相比并无特别之处,只是人烟稀少,通常几条街才能看见两三个人,皆对着魏骁戎颔首致意,再恭敬地称呼上一声“少爷”。
走过几条街皆是如此。
莫生凉按捺不住,挠了挠他手心,“为什么都叫你少爷?”
魏骁戎瞥他一眼,就见莫生凉在对他挤眉弄眼,一副坏样,显然准备挤兑他一番,这时候自然不说话为好。
于是他缄口不言,嘴角却扬起一道微不可见的弧度。
倒是一边的绘月开了口:“戎哥是族里位高权重之人,叫一声少爷也无妨。”
“绘月。”魏骁戎突然沉声道,连带着目光也阴沉几分。
被点名的绘月当即噤了声,沉默地走在前面带路,大气也不敢出。
莫生凉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总觉得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看绘月对魏骁戎百依百顺的样子,像是主仆,可前者眼中含着的温情又实在不像主仆所有的。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即使察觉到魏骁戎身份有异,也懒得去问,便将心思放在周围,也不说话了。
看绘月带路的方向,显然是远处那些略高一些的建筑,只是天色渐晚,今夜根本赶不过去,绘月便带二人去了最近的一处民家,与主人商量妥当后,便准备在这里歇息。
说来也是,走了这些街道,莫生凉没有见到过一家客栈,顶多有些酒楼,却不具备住宿的条件。这鬼族,还真的是没有一个客人啊。
他们安排妥当后,莫生凉早早便爬上床,左等右等却等不来魏骁戎,询问这家主人,却错愕地发现他们说的话自己一丁点都听不懂。
大概是鬼族语?
莫生凉苦笑,也失去了继续询问的念头,躺回床上百无聊赖地发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只是睡得十分不安。
窗未掩好,三更时分,莫生凉被寒气冻醒,迷迷糊糊地翻过身去,才发现被子不知何时被自己踹到了地上。他下床将被子捡起,才发现屋内的蜡烛即将燃尽,可魏骁戎还是没有出现。
莫生凉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揉着眼睛去敲绘月房间的门,并没有人应答。
这两个人……干什么去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披上外衣便出了门。这户民家宽敞得很,后院还有小桥流水,十分精致。
莫生凉站住脚步,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长廊上,远远看着坐在水塘边的两人,面无表情。
照他的性格,本应该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打趣,问一句这大半夜的,你们孤男寡男干什么呢——然而他现在丝毫也笑不出来,连走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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