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下去一口也好。
看时间还早,迟屿没再打车,拎着袋子慢慢走到校门口,门卫小李已经认得他了,一见他过来,便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又来找程老师啊?”
大概第一印象把他归类在了温和无害那一类里,所以尽管程央那边态度冷淡,小李却依旧很有热情,“你有他电话吗,不行我这里替你通知他一声?”
“不麻烦了。”迟屿笑了笑,“我等他下课吧。”
“行。”小李关上窗,不到一分钟又打开,“要不你进来坐会吧,外面站着多热啊。”
迟屿谢过他,示意他在这里就好,小李没再勉强,笑着坐了回去。
程央今天应该没有晚自习,但下课铃打了很久,学生都快走光了也没见他出来,迟屿差点生出是不是为了躲他翻墙走了的念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他避成这样。
那是请假了今天?有事情,还是生病了?
没有电话确实不方便,可迟屿觉得即便是他拿到了程央的号码,也必然逃不过被拉黑的命运。
就在小李表示要进去替他看看情况的时候,一个迟屿见过一面,猜测可能是跟程央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指了指他手上,“你就是那个……一直给我们程老师送饭的人啊?”
迟屿笑了笑算作默认,虽然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脸皮挺厚,但被人这样认出来还是有些尴尬。
尤其此刻那人脸上毫不掩饰都是你居然是个男的的震惊。
“我叫封飞,程央同事。”那人说:“那什么……不好意思啊,之前你送过来的第一顿被我给吃了。”
迟屿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插曲,但第一顿没被扔他显然还是欣慰的,“没关系,本来就是吃的,一点小意思。”
封飞歉意的笑了笑,“你在等程央?”这么问的时候,他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他没跟你说吗?”
“嗯?”
“他带学生去外省参加竞赛了,下午刚走,要周一才回来。”
“是吗?”迟屿心底骤然一松,刚他差点以为他要跟他说程央辞职了,他轻轻念了句,“难怪。”
当初他之所以能找到他,就是因为程央带学生出去活动的新闻被刊登在他们学校的官网上。
那次好像是去年,他当班主任带的高三快毕业的时候,他们学校和旁边一个政法类大学组织了场交流活动,他和几个年轻教师带学生去参加十八岁成人宣誓。
事情是去年发生的,但迟屿直到前段时间才搜索到,看到关键词后,他把新闻逐字逐句看完,又去他们学校官网的教师频道里一条条消息点开看,最后是在某一期教师培训里,搜索到一张极其模糊的照片。
当确认那人就是程央时,那一刻激动的双手刻骨冰凉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找他,但没有人真的知道,这么多年他用尽一切办法,找的有多认真而绝望。
最难过的不是从来杳无音信,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抱起希望,然后再被狠狠碾进现实里的无力。
支撑着他一直这么自我折磨下去的,是一句他老师曾经说过的话,只要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哪怕是活过,就总会留下痕迹。
那时候网络已经很发达,现实中人际关系在虚拟世界里得到延伸,就算是再不善于社交的人,时代洪流下也不可能完全与网络脱轨绝缘,最早是人人,后来是微博、微信、朋友圈,迟屿时刻关注着这些社交平台的动态,有时候哪怕是点开一篇科普类文章,都会下意识的去关注作者和编辑。
他对人的名字,产生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偏执。
最有意思的是在他大三那年,他搜索到了一个和程央同名同姓甚至年龄都一样的人,那几乎是他那么长时间以来,在已经习惯不断接收□□后,第一次,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他这么近过。
他关注了他,窥屏他每一条动态,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支持西班牙队,某天思修课被点名人不在因为早上起不来,能源工程概论某个老师考试不给大纲平时分还给的不高,学校二食堂的饭更好吃但量没一食堂的多,养的德牧怀孕了,忘带交通卡跟人换了零钱等等一切琐碎的细节。
迟屿其实知道这人不是程央,程央没有那么多的爱好,也不可能在那样一所学费高昂的三本学校里读书,可他就是停不下来窥探的视线,虽然不想承认,他确实窝囊的把这样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当成了他痛苦生活里唯一的心理慰藉。
直到有一天,那人在和他同学的评论里,说他不喜欢喝他妈煲的汤,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抱怨,却如同十二月最刺骨的冷水,把活在自我臆想里良心稍安的迟屿从头到尾浇灌的原形毕露。
因为他不仅知道程央没有妈妈,他还知道他很喜欢喝汤。
一场大梦初醒。
直到那一刻,直到神经质一样的关注了“程央”整整一年后,迟屿才终于被残酷的现实从温柔乡里生拉硬拽了出来,迎接他的,是满目的鲜血淋漓,以及被麻痹后再次面对痛苦时的措手不及。
他取消了对那人的关注,删除了所有和他相关的信息,然后彻底大醉了一场……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身边只有付进,付进骂了他整整一天,迟屿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空洞的看着面前雪白的墙,两眼干涩,明明心里难过到无以复加,却什么都流不出来。
他
喜欢路程中央请大家收藏:(m.pbtxt.win),平板电子书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