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爬起来,拍了拍手和身上粘的草屑,无比困惑地将白彦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白彦摆了摆手:“看你这样子也知道你对这里不熟,你去做你的事吧,我自己逛逛不用你管。”说完便留下白彦自己一个人走了。
白彦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不但让敖湛对他言听计从还能自由进出长白之巅,那是不是意味着连飞鸾殿他都能进?
想到紫阳,狐九惊出一身冷汗,他想去提醒白彦,但是非但没有追上白彦,自己反倒跑迷路了。
对于方向感这件事,狐九自己也很懊恼,当初第一次来长白山的时候,若非是自己寻错了路本该早就到了的,为了不要再次迷路,故而狐九一直顺着神殿的墙壁走,就在他转过一处墙角时忽然听见了隐隐约约的琴声。
狐九顺着琴声走了过去,那琴声时而悠扬悦耳,婉转绵长,时而轻灵如泉水,响如环佩,狐九一时听得痴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生长着的草藤,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藤蔓捆住了身体,狐九被迫悬在半空中,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他拼命挣扎,那藤蔓反而越锁越紧,竟然还拽着他往草丛里飞去,狐九手被束着,那草叶毫不留情地像鞭子一样甩在他脸上,狐九痛叫一声,但是很快,草丛不见了,而他发现他又被挂在半空中了,然后捆着他的藤蔓一松,他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狐九顾不上先爬起来,先抹了一把脸,果然摸了一手血,脸上这火辣辣的感觉,也不知道被抽成什么样了。
此时耳边琴声舒缓,悠远绵长。
狐九抬起头看去,立时愣住,甚至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都感觉不到了,此处怕是天界瑶池,人界御花园可相媲美的地方,冰雪覆盖的长白之巅竟然还会出现小桥流水,亭台水榭,四周竟还环绕着翠竹,这里鸟语花香,阳光柔和,仙雾袅袅,犹如遗世独立的神境。
然而万千美景在狐九眼中都比不过在廊桥上盘膝抚琴的人,一丝不乱的雪白长发,薄如蝉翼的雪色纱衣,几乎透明般的肤色,凝雪般柔胰,如画般容颜,唯有眉间一记血珠深刻妖冶,犹如一滴朱砂血泪,滴而未落。
视线逐渐往下,狐九蓦然打了个寒颤。
明明很浅的浅色眼瞳,看进去却是无比幽深,透着森森的寒意,径直看着他。
狐九瞬间反应过来,立马朝着人跪了下去:“狐九参见胥颜真神,狐九无意冒犯还请真神恕罪!”
胥颜瞥了狐九一眼便垂下了眼继续抚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狐九的存在一般。
胥颜不说话,狐九也不敢贸然动弹,他抬起头悄悄打量四周看看出口在哪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走,但是眼睛转了一圈,他根本没看到哪有出口,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竹林将此处亭台水榭团团包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被带过来的。
胥颜的高山流水弹得正好,再给狐九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断,只好默默听着胥颜真神弹琴,话说真神的琴弹得真好,狐九是压根不懂音律也知道天下恐怕没有人比胥颜弹琴弹得好,狐九跪的累了,竟然大胆地坐了下来,背靠着桥柱,如痴如醉地看着胥颜。
狐九闭着眼睛,听着胥颜的琴声,不知不觉竟然好像做梦了一般,眼前出现了朦朦胧胧的景象。
那是一片很美很美的桃林,桃花开得正好,微风一过,花瓣便纷纷扬扬的洒落,这景中也有琴音,美妙而空灵。
琴音似乎是从脚下传来的,狐九低下眼,原来此刻他正躺在桃树上的枝丫上,这颗桃树很高,至少在狐九的认识里,没见过长得有这般高的桃树。树下弹琴的不是别人,正是胥颜,躲在胥颜的头顶,不仅偷听还偷看,这本应该是罪无可赦的。可是此刻狐九心中却没有害怕,反而还多出了一丝喜悦,一丝期盼,这个时候他好像一个旁观者,默默看着景中的人和物。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就是这景中的参与者,树上的人就是他自己。
胥颜弹琴弹得分外投入,而他却摘了一朵桃花,手悄悄地松开,桃花掉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胥颜头顶簪发的玉簪上,粉中泛白的花瓣与玉簪浑然天成,竟是如此恰到好处,狐九堵住嘴偷笑,下面胥颜仍兀自弹奏好像丝毫未曾察觉。
就在他以为小心思得逞之际,只见一片柔软的飘落的花瓣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一柄锋利的武器,瞬间割断了他身下那根树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掉了下去。
本以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会摔个好歹,但是落地却是如此柔然,他悄悄睁开眼睛,眼前近在咫尺,是胥颜略微含笑的双眼。
胥颜勾唇而笑,薄唇轻启:“小鬼,你以为本君没发现你吗?”
狐九突然觉得无比开心,像桃花开遍般明媚,他笑眯了眼,开心地叫了一声:“神君!”
“神君……”
话一出口,狐九自己都愣了,不知道为何会心领神会冒出这两个字,他神色一滞,一瞬间桃林景象灰飞烟灭,眼前还是那竹林水榭,以及……弹琴的胥颜。狐九茫然地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胥颜的琴声越来越急躁,大有金戈铁马之意,四周竹林有如寒风过境般剧烈地抖动起来,水面波诡云谲,涟漪叠着涟漪,狐九亦感觉到周身凛冽寒气。
骤然,琴弦崩断,林间鸟兽飞腾,翠竹枝叶尽断,浮桥拍浪,一派兵荒马乱,没由来的,狐九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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