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里仿佛有一股热泉往上涌。
他大口喘息,仿佛不这么做,就会被对方口中的灼热气息点燃。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终于将上官情推开少许,一边狠狠呼吸,一边怒道:“你这轻薄粗鲁的登徒子,懂不懂什么叫作君子风度。”
上官情仍抵着他的额头,紧贴他的胸口:“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果真是全世界最糊涂的人。”
赵识途道:“那就滚远点,以免染上同样的病症。”
他又去推搡对方的肩膀,力道轻微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他终于别过头去,不再看对面的人。
他的脸上发烫,不知是因为对方呼吐出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他感到口干舌燥,嘴里还残留着对方的气味,他不得不承认,他渴望这些已经太久了,久到连疼痛都随时间发酵,变作一种异样的、饥渴难耐的欢愉。
他的眼眶终于湿润,几滴泪水从眼角沁出,如今上官情终于不逃了,他却只能闭上眼睛,试图挣脱对方的控制。
他低声道:“你若还要赶我走,最好趁现在。”
可上官情只是偏过头去,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在他耳旁道:“我怎么可能赶你走,我只是没料到你会这么做……你……”
上官情几次开口,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声音在赵识途的耳畔轻轻击打,因为距离太近而显得有些沉闷。
赵识途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沉下来,继而感到深深的倦意,他们两个人原来谁也不够聪明,不然又怎会落到如此这般狼狈田地。
他接过对方的话道:“你才是最糊涂的人。”
上官情道:“我是。”
他又道:“你下次若再犯糊涂,我便真的弃你而去了。”
上官情顿了片刻,而后笃声道:“我罪有应得。”
他不禁挤出一声轻笑:“你现在学乖也晚了,吞下去的毒药是吐不出来的。”
上官情先是一僵,而后便收紧手臂,将他拥得更紧。
赵识途只觉得身体离开墙面,猝不及防地坠入对方的怀抱。他的身形和上官情相比,终归还是瘦弱了一些,上官情的双臂越过宽大的袖袍,手掌在他背后交叠。
他平日虽习惯了言语调侃,却是第一次与这人如此亲密,还是以全然被动的姿态,被对方揽着,脚底几近失去平衡,只能将额头抵在对方肩上。
他扭动身体,试图摆脱这种挥之不去的羞耻感,然而上官情却不给他半点机会,贴着他的脸颊喃喃道:“赵镖头……赵识途……”
这唤声一旦开启,便像是决堤的水,每一滴都是他的名字,汇聚成海,将他的心防冲得溃不成军。他只觉得胸膛里鼓动的东西快要化成一滩水,这人当真是老天派来对付他的,他越是想要掩藏,便越是暴露得彻底。
上官情觉察到怀中人的挣动,立刻撤开身,扶住他的肩膀,关切道:“怎么了,可是觉得难受。”
赵识途又好气又好笑,斜暼了他一眼,道:“哪有这么快。”
上官情小心翼翼地发问:“那是……?”
赵识途道:“我只是在想,这是你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
上官情先是一怔,而后道:“你若喜欢,我便多叫几次。”
赵识途立刻摇头道:“罢了,我可受不起……”
他轻声发笑,嘴角牵动脸颊,眼睛眯成两条线,眼角的残余泪珠便要滑落。他急忙低下头,然而为时已晚,上官情怎会看不到,温暖宽厚的手掌已经爬上他的颈侧,掌心的薄茧磨蹭他的脸颊,拇指抵上眼角,指肚顺着眼纹划过,将那泪珠连同水痕一并拭去。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用极尽温柔的语气道:“赵识途,我不会让你死的。”
赵识途忽然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便是死在当刻,他也没什么可以后悔了。
上官情又凝着他看了许久,慌道:“你若是还有什么不舒服,便哭出来吧……”
赵识途又瞪他一眼:“上官情,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对不起……”代替回答的是另一个拥抱。
第76章恨别鸟惊心(五)
清晨时分,赵识途与上官情如约来到城门外的驿道。
随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一匹马,是护途镖局的马,马儿深更半夜被牵出马棚,牵到这荒郊野外,难免惊惶无措,前蹄不住地在土里抓刨,一双眼睛睁得浑圆,四下张望。
赵识途抚摸它的鬃毛,将侧脸贴上它的脖子,从喉咙深处发出咕噜的声音以示安抚,好在这马儿与自家镖头相熟,慢慢地平静下来,赵识途这才松了口气。
他和自己的坐骑大眼瞪小眼,感慨道:“这下你要跟着我们受累了。”
马儿发出懵懂的嘶鸣,它尚不知晓前路艰难,这对它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叹息声到了喉边,又被赵识途生生咽下。他不是马,当然知道前途难卜,凶多吉少,不过眼下,多余的愁绪只会让前路变得更艰难。
在他发愣的时候,上官情绕到他背后,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背,用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肩膀。
赵识途怔了一下,鼻腔很快被熟悉的气息填满,周身也泛起柔和的暖意。
昨夜他们在荒院废屋里蜷了一晚,两人并排坐在墙角,倚靠对方的肩膀,闭目小憩。当时,上官情的身上也带着同样的温度。
他们都不敢睡得太沉,只能阖着眼,提着心,他们必须趁早出发,出发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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