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您可以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孩子的未来考虑吗?有了那笔抚恤金,至少能让这个家撑过一段时间。”
“我们这样的穷人,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拿了那笔款子,我儿子将来还不是照样受你们剥削?”
说着,她抓起手边的支票,三两下撕烂了,朝二人下了逐客令:“没别的事的话,我要休息了,二位请便。”
孟成蹊心中十分窝火,但实在不能把一个女人怎么样,何况是个病歪歪的女人。孟怀章也没处理过这样的情况,两人在原地踌躇了半晌,只好无功而返。
兄弟二人回到孟公馆,家中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明明是吃午饭的时间,餐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平日里忙里忙外的江星萍不在楼下,仆人居然也没开始上菜。
宋绘瓷吩咐厨房去做点简单的小菜,悄声跟孟成蹊他们说:“你们出去的时候,楚仪回来了,不知那小姑娘怎么想的,竟然跟她妈妈说她要搬到学校宿舍去住。那哪能行呢?萍姨不同意,可楚仪好像铁了心似的,两人争执了好一阵,萍姨气得饭都不想吃了。”
孟成蹊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一听这个更是火冒三丈,问宋绘瓷道:“大嫂,楚仪她人呢?”
宋绘瓷手指向上一指:“大概在楼上收拾行李吧。”
孟成蹊顾不上说什么,旋即飞奔到楼上,叩开了孟楚仪的房门。见了他,孟楚仪呆呆地扶着门把手望向他,欲言又止。
“孟楚仪,你没良心。”孟成蹊连名带姓地喊她。
孟楚仪脸涨得通红,赶紧把他拉进房间,关上门扭头瞪他:“二哥,你瞎喊什么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不过说话大声了点,你就魂不守舍了,我倒想问,你又在怕什么?”孟成蹊边说着,边打开了她房间的电风扇,面朝风扇敞开上衣,露出白花花的里肉。
孟楚仪嘴硬道:“我可没什么可怕的。”
“好,你说的,”孟成蹊揩一把额头上的汗,作势要去开门,“你去跟全家人说说你搞革命的事。”
“嘘,你小声点!”孟楚仪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脸色都变了。
孟成蹊甩开她的手,目光扫过地上打开的行李箱,讥讽地说道:“哟,这东西都理好了,要跟我们这些吸血鬼资本家划清界限了?”
孟楚仪强做平静道:“没那回事,我住校是为了平日里上课方便。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那么大惊小怪。”
“我知道,上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课嘛,我还去听过呢。”
“二哥你……”孟楚仪脸上露出一丝愧色,“我不过是为了追逐理想。”
孟成蹊决定挫挫她的锐气,不客气道:“黄毛丫头一个,你以为你懂那些穷人吗?收起你那可笑的同情心,你根本对他们一无所知。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他们数钱。”
“是啊,我不懂,难道你这个伸手跟爸爸讨钱花的纨绔懂?”孟楚仪脱口而出道。
孟成蹊气得肺都要炸了,朝孟楚仪面红耳赤道:“明白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货色。”
“二哥,对不起,”孟楚仪连忙亡羊补牢,“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
孟成蹊打断她的话:“别掩饰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你心目中,咱们家就是那个朱门,生活在里面的人酒池肉林,而老百姓忍饥挨饿。可你别忘了,你也是从这个朱门里出来的。”
孟成蹊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貌似有点文化的话,说得他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孟楚仪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否认自己的出身。”
“你不否认,但你会抛开,不是吗?”
“如果有天,我们成了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你会选择你的理想,还是这个家?”孟成蹊红了眼睛步步追问。
孟楚仪用沉默代替回答。
炎炎夏日,房间里热得像个蒸笼,孟成蹊却感到如坠冰窟,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太迟了是吗?”
“太迟了。”
“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天。”孟成蹊推开门,留给她一颓唐的背影。
第28章
盛夏来得很快,酷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像要把时间万物都熔化了。车子经过白得发亮的水泥路,翻卷起滚滚的尘土和热气,呛得路边吐舌喘息的老狗打了个喷嚏。
沈慕枝的办公室门窗紧闭,屋内因为安装了英国来的冷气机,温度比室外低了十来度。沈慕枝一身长袖长裤坐在皮椅上,怡然地听徐仁汇报工作。
“你是说先前被孟家解雇的那个女工死了?”沈慕枝夹着雪茄的手顿住了,满眼期待地看向徐仁。
徐仁拿起桌上的火柴划拉一下,微微躬身替他点火:“是,昨天死的,消息传开出去,今日又有几百人在孟氏棉纱厂门口游行示威。”
“妙极了,”沈慕枝脸上露出近乎忘形的笑容,“《申报》那个擅长写劳资关系的记者,你去碰个面,把这事情透给他,让他写篇东西。”
“好好,属下知道了。”徐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沈慕枝想了想,又问:“另外,死者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个十六岁的儿子。”
“啊,是嘛。”沈慕枝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含笑地朝对方眨了眨眼,这让看惯他冷脸的徐仁受宠若惊。
沈慕枝勾勾手指,让徐仁凑近些,贴着他耳朵窸窸窣窣交待了一番话,徐仁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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