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直直冲撞过来的车马,看着自己的队友,双眼漫上血丝。
二十五人对上五十人,对方还有弩车,这一战不可谓不艰难。
然他们身后是他们的乡亲,绝不可退!
血腥味逐渐变浓,灼热鲜血泼洒在地上,将沾血的积雪融化,淡红的血水片刻之后又再度凝固成冰。
七辆弩车被一点一点摧毁,失去弩车的奚人抽出武器,继续厮杀。
人数和装备的不对等,使这一战打得极其惨烈,哪怕玄甲军堪称精锐。
脚下的积雪几乎都已经被血融化,沉默的玄甲军更加沉默,吼声震天的奚人也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吼。
弩车已经被全部摧毁,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在雪地上。
玄甲偏师身上伤痕累累,黑色盔甲上凝结着红色的冰霜,双手虎口都已经开裂,每次使劲都会阵阵痛楚。他像是毫无所觉般,依然挥动着陌刀。
身后突然有恶风袭来,他挥开死死抱住刀刃的敌人,迅速转身,举起的刀凶悍砍下!
腹部被短刀划出一个深深的口,而那人也被陌刀劈成两截,奚人残存的士兵忽然有些乱了。
被他杀死的那人,正是奚人队正。
这一战打得像是过了一百年,最后一个奚人倒下时,玄甲军也几乎覆没。
偏师捂着腹部的伤口,跌坐在地上,一阵一阵的发晕,目光涣散。
“……偏师……”
“我……我没事……”偏师用力在伤口上一抠,几许鲜血涌了出来,痛得他浑身一抖,目光却也清明了许多,“咱兄弟……还剩几个?”
“……六人……”
偏师深深洗了一口气,冰冷的风灌进胸腔里,仿佛要将血液冻结,血管拉扯出难以忍受的痛苦,喉咙里嘶哑的声音与血一起凝固。
“休息一刻钟,然后……回堡……不要睡……”
他们沉默着在雪地上休息,没过一会儿,突然又传来了马蹄声。
稍微恢复力气的玄甲军警惕地握紧手中陌刀,抬头望去。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骑军,高举的军旗上隐约可看到一条狼尾,旗面上一个安字若隐若现。
“安将军的队伍?”偏师喘着气,双眼有些模糊起来。
骑军很快赶到,在他们前头停了下来,为首的人穿着厚厚的大裘,头戴狼首盔,肤色黝黑,目光倨傲。
正是安禄山。
偏师不太清楚原本该好好呆在范阳将军府的安禄山怎么会在这儿,却也没时间多想,撑着陌刀站了起来,“雁门玄甲军破阵营第九偏偏师,汪执,拜见安将军。”
“原来是破阵营……薛直麾下啊。”安禄山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接过属下递上来的奚人长矛瞧了瞧,“奚人进攻了?”
“尚未……方才是巡逻无意间遇到,便杀了起来……还请安将军施以援手,助我等回……”
哧——
汪执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缓缓低头看着将他胸口完全贯穿的长矛,双眼因震惊和诧异而失焦,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在安禄山手里的长矛会插在自己胸口上。
明明……都是唐军啊……
汪执再也无法思考,他的身体轰然倒下,暗红的鲜血从他胸口涌了出来,没流出多远,便慢慢结冰。
“偏师!”
“汪偏师!!”
凄厉的吼声传出很远,最后淹没在风雪之中。狼牙军上前,将残余的玄甲军一个个杀死,才回到队伍中。
“将军,玄甲军尸首共二十四人。”
“哦?”安禄山看了一眼前方的尸体,并不在意,“一只蚂蚁,还起不了什么风浪。回狼牙堡。”
“是。”
狼牙骑军很快离开,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不久之后,雪地上的一切都将被雪掩盖。
西京也在下雪。
年关已到,休朝半个月,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
在温暖药房里,陈月正在做着滋膏,在她身边打下手的人不是叶轩,是伺候她起居的侍女。
早在两个月前,叶轩便离开西京,回了扬州。
“月小姐,您的信。”
“好。”陈月从暗卫手里接过信,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叶轩寄来的,“哥哥的雪莲膏熬好了,给他送去吧。”
“是。”
看着暗卫把雪莲膏带走,确认了一遍小火炉的火还在烧,陈月才拆开信看了起来。
主卧里比药房还要温暖,然而呆着主卧里整整两个月没出门的苏寂闲还是手脚冰冷,怎么都暖不起来。
陈月做的雪莲滋膏与桂圆山药等温补药材熬成甜品,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他也不太排斥,虽然总觉得吃了也没什么用。
“雁门关那儿,奚人似乎越来越猖狂了。”陆泠风站在他身后给他揉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手套和衣物传到他肩上,暖得很舒服。
“嗯。”苏寂闲应了一声,把一块山药送到嘴里,神情若有所思,“说不定……安禄山会趁着雁门守军与奚人大战,趁虚而入呢……”
“但也不无可能。对了,昨天哥舒翰与同僚喝酒,大醉归家后中风了。”
“哥舒翰中风了?”苏寂闲惊讶地睁大眼,“怎么会……”
他记忆力向来不错,还能记得当年哥舒翰是在天宝十四年二月的面圣路上中风的,如今却是提前了两个月。
他皱着眉,无意识地咬着汤匙,长长的睫毛半垂着,漆黑的眼眸里柔光盈盈。
哥舒翰中风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月,那么,安禄山造反的时间……会不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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