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把借贷放款的生意单独拿出来,做个钱庄兼顾销银兑钱。¥f,”徐元佐其实就差说要办银行了。
程宰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是用力思索了一下,问道:“这有何好处么?”
徐元佐也陷入了思索。
的确,杀头的买卖有人干,亏本的买卖没人干。商人最重要的就是逐利,如果闹出各种新花样,却无利可图,这不是徒惹笑柄么?
徐元佐站起身,在花厅里走了两步。
他家的花厅是见缝插针搭出来的小厅,空间狭窄,也只能来回走个三五步。
徐元佐站在牵牛花藤下,感受着春天的气息,脑中飞快整理思路。
要说经营方式,布行和银行并没有区别。下面的地主、大户来找徐家布行借钱,抵押以土地、屋舍,有时候还有人口。拿了现银之后,他们进行生产,然后依照契书约定以棉布等商品抵还债务。或者他们自己有渠道卖了,连本带利换现银。
既然如此,为何有种必须要将银行独立的成见呢?
徐元佐如此拷问自己,难道就跟下水管道和坐便器一样,单纯是一种情怀和思维惯性么?
程宰坐在椅子上,看徐元佐陷入了沉思,心中却是万分忐忑。无他,因为程宰根本不能相信徐元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深思熟虑,只以为是徐敬琏担心他理解不了,所以欲言又止。
被顶头上司,唔,还是最大的东家看不起,这可不是好事啊!
就在程宰努力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契合徐元佐的心思,徐元佐主动开口了,道:“我觉得独立银行……唔,钱店,或者银铺……随便叫什么都一样。专门做银钱往来、兑换、放贷、收款的生意,起码有三个好处。”
程宰脑袋一懵:我一个都想不出来。你能想出来三个!
徐元佐竖起食指,道:“其一,天下百业,无非熟能生巧。专门雇一批人做这银钱事。初时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区别,十年、二十年后,他们必然有所心得有所体悟,绝非兼营者能比。”
专业胜于业余,这是社会精细分工的重要前提。若是业余反胜专业。那么社会也就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明细分工了,人类也将永远陷于小农经济的自给自足之中。
程宰几十年阅历,这个问题还是一眼可见的。
“其二,对于内部管理来说。业务越是单一,管理成本也就越低。”徐元佐道:“就说我们仁寿堂,现在主营牙行,去年秋收包揽了税赋,等于增加了业务,你感觉如何?”
程宰头大如斗,连连摆手:“且先不提这事。敬琏你继续往下说。”只要一回想起那些处处着火一般的日子,程宰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直到年终奖发下来,才让他缓过神。
徐元佐继续道:“其三,方便咱们控股。”
“控股?”程宰有些疑惑。
这两个字很简单,意思也早就被徐元佐普及了,所谓控股就是谁说了算的问题。关键是,单独做银店想要控谁的股?这两者似乎不挨着啊!
徐元佐想了想,道:“简单来说,就是咱们给别人钱,算是入股合伙。”
这么说程宰是能明白的。但仍旧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单独设立一个银行。
徐元佐想到之前自己要入股沈家的事。那是血缘很近的亲戚,还有那么多的顾虑。要说人心不古恐怕不合适,但这个时代的人都像是护食的老母鸡,想把产业完好无损地传给下一代。若是能够开拓一些,那就更是完美了。
让外人掺合进来,除非是碰到了强压,加之子弟无能,如袁正淳这样的情况,否则宁可拼死一搏也不会轻易妥协。
“一点开放意识都没有。你紧握拳头里的一根稻草有什么用?把手摊开。你就握住了整片天空啊!”徐元佐说罢,随手给程宰递了一碗鸡汤。
程宰没有立刻就喝,只觉得这话虽然有哲理,颇类老庄之言。可惜在商言商不是言道理,他问道:“那别家为何会信银行呢?”
“因为银行什么都不管,只是进行投资,进行必要的财务监督。”徐元佐道:“你想想看,若是我们以仁寿堂或者徐氏布行的名义入股涞源丝行,他们东家会怎么想?”
“喜出望外?”程宰见徐元佐脸上表情凝滞,连忙道:“他们会以为咱们要自己做丝行。”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估计涞源的东家还是乐意卖的。他家最近出了点事……”
徐元佐干咳一声:“我只是假设,打个比方。如果他家没出事呢?假设他不愿意卖,我们打着银行的招牌过去,只是投钱赚分红,他可以拿这钱去做更大的生意,反正产业还是他家的,大小买卖仍旧是他说了算。”
程宰想了想,道:“我明白敬琏的意思了。这跟仁寿堂还挺像,不过一旦银行入股别家生意,就成了咱们仁寿堂小股东那般地位了。”
徐元佐点了点头:“这就需要《大明律》提供保障了……感觉有点靠不住。”
程宰附议:“郑老父母终究是要高升的。”
郑岳是会升迁的,海瑞也不会在江南久留,徐阶的影响力会渐渐消退……因人成事,终究会人走茶凉。
徐元佐再次埋头踱步,突然猛然抬起头,道:“看来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啊,关键还是没有足够的人。”
程宰口中苦涩。
经济学院如今有两个速成班。这个名字一样是徐元佐叫出来的,每个入学少年的学制只有三个月到半年不等,即便是后世也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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