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雷击地顿了顿,他望海的方向瞧了过去,雨不断地落著,海浪声一阵盖过一阵,那卷起的浪涛犹如兽口一般,能轻易将人吞入腹中。
“老师、老师,老哥刚才还带人回来过一趟,没啥事的、没啥事的啊。”阿地瓦瞧见男人越来越白的面色,忙上来插嘴道。
白长博也不知听没听到,他头痛似的退了退步,在坐倒之前又让阿地瓦给扶住了。他紧抓住男孩的手,那指尖透凉如冰。
“会没事的,对、对……你说的是,会没事的……”他低头自言自语地呢喃。
之後,愣是阿地瓦怎麽劝,男人都站在一边的码头。就连人群大部分都散了,余下乡长和几个说得上话的人在雨中等著。但是他们也没有等多久,就远远瞧见一艘船回到了码头靠岸。
一个中年汉子率先从船上下来,他被雨淋得都睁不开眼来,船上的几个小夥子也跟著下来。
“不能找了!不能找了!浪太大了,只能等明天早上了!”那中年汉子骂骂咧咧的,也是眉头深锁。
没想到乡长几人还没迎上来,只见一个男人踉跄地疾步而来,看了看那船上陆续下来的几个人後,疯了似地转向那中年汉子,表情恐怖地嘶声喝道:“苏陌呢!!”
汉子被那气势震得一愣,当下反问:“他们还没回来?”他看了看码头,也只有他们这一艘。
他赶紧拿出了随身的呼叫器,试著唤了几下,对面也只传来沙沙声。那汉子也是急了,皱著眉急急地摇晃了几下那呼叫器,“咋回事儿!不是让他们在前边的嘛?这、这……喂,小赵,刚才是你跟他们联上的吧?这人呢!”
白长博站在原处,脸色难看地瞧著这一夥人焦头烂额地自个儿乱阵脚,他颤颤地抬了抬手,抚了一下眼。
雨水浸入了眼中,但是他觉得自己近乎窒息──
苏陌、苏陌……男人无声地喃喃低语。他在煎熬地等待时,就在不断地想法子。但是诡异的,他没想出什麽办法,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直在眼前犹如昙花一现般地涌出来。
正规的海上救援队在外头,路上因为土崩耽误了,现在镇里自主的救援队伍又弄丢了一大队。这下急的不仅是那批年轻人了,连镇民也急了起来,失联的人员家属赶了过来,又是一阵痛骂痛哭,简直是乱上加乱。
阿地瓦见男人快撑不下去似的,著急地要把人给哄回屋里去。
白长博也不知是失了魂魄还是如何,他恍惚地坐在屋子里的藤椅上,嘴里一直在喃喃些什麽。
“老、老师,您今天先歇下来,我去那里等老哥回来。有消息了,我马上通知您!”阿地瓦拍了拍胸脯道,扭头又跑了出去。
白长博一人在屋里坐了老长时间,吊灯依旧微微晃著。
周围只余下了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声响和外头的浪声与风声。
他全身湿透地坐著,只觉得耳边的海浪声越来越大。他觉著自己仿佛置身在海水中,冰冷的感觉覆盖著他,浪涛席卷著,他似乎攀住了什麽、紧紧地抓住……
为什麽?每次只要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他只要一想到谁,抓住那支撑物的力道便又牢了几分。
不能死、不能死。
苍白的唇无声地张合,不能死。
为了谁、为了谁……?
白长博慢慢地抬手,一如先前头痛的时候,用力地撑住额。
谁?是谁……?
脑海里,过往零零散散的画面突然都串联了起来。
先是一所大宅子,不同的男女、旁边各有自己的母亲,全都围绕著讨好中间的一个老爷子。那老爷子到了风烛残年,眼神却还是很锐利,瞥了瞥旁边,挡了众人的好意,反是向著他,似笑非笑地招了招手。接著,一片血腥,旁边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那老爷子坐过的位置,沾满了豔红的颜色。
眼前很快地又浮现了其他画面,穿著现代旗袍的女子扭头站在窗边,美貌却过於冷豔,她冲著他幽幽看过来,眼里满是挣扎和怨怼。而後,就是一个婴孩呱呱坠地,颇有精力地张嘴大哭。他有些无措地抱著孩子,眼前是少有的一片暖光。
接著,他走进一间杂乱的空间。他站在一个地方,一个男孩被人从不远处牵到眼前。看不清模样,只有那露出消瘦手臂令他印象深刻,上头还沾著难以洗去的黑色污垢。
之後的影像是交错的,不同的事情在眼前快速地转换,他还来不及理清,周围就突然被白幕所覆盖。
有什麽人从後方抱住了他,用力得令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人的执著,但是他又能觉出那个人的小心翼翼,以及无声的颤抖。
『爸。』
他怔了一怔,慢慢地回过身。
看清那人的表情时,白长博蓦然一醒。
海浪声依旧,天际微亮。他从窗口往码头的方向看去,依旧是原来的那几拨人……仍是只有一艘船停靠在码头边。
白长博默默地往後退了退,他坐回了椅子上。
苏陌。
他头痛欲裂地喃喃,有什麽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他就好像是手握钥匙的开箱人,开了一个又一个,却发现最後的那一只钥匙不小心遗失了。
男人又摇晃地站了起来,他、他得到外头去等著,得去把他的小犊子给盼回来……
白长博在起身的时候,突然不知所谓地往旁瞧了过去。
苏陌的背包藏在了床下,只有露出一个边角来。
他缓缓地弯下身,拿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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