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号,是褚青到中戏报到的日子。
说起来都好笑,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老贾提起这个事,拖拖拉拉有一年的时间了。不是说褚青非得跑到中戏上上课,就变得高端牛逼怎么的,而是他真心想学点东西,也为了满足下从来没念过大学的小虚荣心思。
想到这个,他就又想起了王瞳。
自过年到现在,俩人一次面都没见,只通了几回电话,对方也知道他现在有女朋友。其实王瞳不怎么忙,他也不怎么忙,但都默契而理智的保持着这种避免冲动的距离感。
褚青站在中戏门口,盯着这学校的门脸瞅了好一会,敞开的棕墨大门,顶上还有古檐,两侧漆柱,上面挂着牌子,门口还蹲着俩小狮子。
这副门面,跟东棉花胡同一样逼仄,光看这个架势,他还以为自己要进的是一地主大院。
在门外往里面瞅,看不清全貌,像古人家遮遮掩掩的风格,似乎很狭小的样子。结果跨进门里,眼光一敞,偌大的……
好吧,果然很狭小。
98届的新生入学,也是这天。
从门外五米一直拉到门内二十米的咨询处,这一条线上站的都是粉嫩粉嫩的小帅哥和小妹子。中戏每年招的人都不多,刚刚填满门口,不拥挤也不冷清。
他们身上穿得跟脸上一样的好看,他们很爱说话,很爱笑,很爱交朋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认识或不认识的,相熟或不相熟的,都架不住一番热络和细细的打量。
这些年轻人,全身都波动着一股子让褚青羡慕的活力和骄傲。
青春,本就是用来逼人的。
褚青现在就有点被他们逼得无路可走。
他像过自家楼道里那个酸菜缸一样,从一撮一撮的青春旁边溜缝挤过去,然后总算找到了进修班的指引路标。
进修班和统招不一样,需要提前报名并交齐学费,对学生的管理也松,愿意住校的交笔住宿费就可以住,不愿意住的也随便你。
“我被那青春,撞了一下……腰。”
这个“下”字,一定要风骚的抻一下,才显出你很懂。
褚青哼着上古世纪的迪曲,空着两手,顺着箭头晃悠到一栋两层小楼前。
看样子应该是栋教学楼,戳在校园某个偏僻区域的偏僻一角,外观跟它的位置一样低调。古灰色的墙体,斑驳淋漓,连爬山虎都懒得上去。
楼前是块小空场,摆着两张桌子,只有一位老师坐在哪负责登记接待,后面很寒碜的拉着一米横幅:表演系进修班报到处。
字小得可怜。
老师是个女的,看样子有五十岁了,长得却是温善。
“同学,你来报到么?”
褚青道:“嗯,是。”
“你叫什么名字?”
“褚青。”
老师翻开册子,找到了他名字,又看了看身份证,问道:“你住校么?”
“不住。”
老师随手递给他一本蓝皮书,笑道:“下午两点,到这里一楼教室集合,别迟到了。”
褚青呆道:“这就完事了?”
那老师笑问:“那你还有啥事么?”
“不是。”褚青道:“我是说不用办入学手续啥的么?”
老师道:“不用,你们交完学费,我们这边已经登记在册了,今天确认一下是本人就行。”
又补充道:“下午两点,一定别迟到啊,有些事情要跟同学们说一下。”
褚青看了看时间,正好够吃个饭的功夫,他拿着那本蓝皮册子跑到校外的小馆子,要了碗削面,呼噜呼噜的凑合了一顿。
话说这边的餐饮业水准比电影学院那边差了不少。
他翻了翻那册子,里面有绕口令,有摘取的台词,有抒情散文,有寓言故事……好多篇好多段。略微看了下,还发现不少外国名字,似乎国内国外的都有,没找到刊号,应该是学校内部的读物。
好吧,他压根就不承认这本可怜的册子居然是教材。
下午两点,褚青准时坐在那个小教室的最后一排。
门口散散的不时进来人,岁数都不太大,多是二十多岁,少数几个看上去有三十。长得虽然比不上那些新生,却有种成熟淡定的味道。
两点五分,那个老师也走了进来,站在前面讲台上环顾一圈。
褚青也环顾一圈,一共才二十几个人。
九十年代,学表演还是挺神秘的一件事,报的人不多,而且中戏表演系每年就招那么点人,有几年甚至不满二十人就开班。
大专班则要多,能到一二百人,但素质就差太多,主要是心思浮动。那些人好像不是来学表演的,而是挂靠在中戏的光环下,好为自己以后的坐台或做三儿的前程镀金一样。
相比之下,进修班要好些,起码真是来学习的。
那老师姓顾,不教课,算是这个班的辅导员。
她点完名,就开始唠唠叨叨的介绍了大体规则。进修班每周从一到五都要上课,周末休息,为期一年。跟本科班的区别就是,把他们四年的精华都融合到这一年之中,纯粹的表演教学,所以像其他一些英语语文之类的文化课自然也不用上。
褚青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跟电视里看到的那种青春飞扬的大学生活一对比,忽然有种浓浓的山寨感,丢脸!
不过也挺奇妙的,自己二十二了,居然又开始上学了,教室里坐着的那些陌生人,从这一刻起,也都有了个已经离他很遥远的称呼,同学。
顾老师说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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