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自在,尤其看到那厚厚一沓的文件夹,更感头疼。连续几声的叹息后,他无可奈何地打开最上面那个,认真地看起来。约莫过了半小时,有人推门进来,在他面前放了一杯咖啡,他抬起头:“翊君,一会跟我去车间看看。”
“好。”
高锦杰端起咖啡杯才喝了一口,李茂堂慌慌张张地进来了:“二少爷,不好了,日本人来了,要找老爷!”
该来的总会来,高锦杰此时反倒不紧张了,慢慢喝完咖啡:“你们都去忙吧,我来应付。”
那几个日本人比高锦杰想象的难缠得多,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叫田中的,他通过翻译,一遍遍盘问高锦杰,他父亲临走前都说了什么,近期高晋生有无给家里写信。高锦杰一问三不知,到后来田中不耐烦了,疾言厉色威胁说要把他关起来。高锦杰无可奈何地让他们请便,反正他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不过是近期才开始来工厂打理的。
待日本人离开,高锦杰浑身似虚脱了般,一下摊在椅子里。李茂堂、密斯吴和傅翊君进了门,还没有开口,便让高锦杰请了出去,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
面对着窗口,高锦杰一动不动呆坐在那里,直至外面的光线彻底暗淡下来,身后传来的敲门声,也没有让他的动作有任何改变,只是回应了一声:“进来。”
“下班了,高先生,他们都走了。”
高锦杰转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回过头:“你也回去吧,我没事。”
傅翊君站在那里,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表情,但高锦杰能感觉到他还在犹豫。大概过了一分钟,傅翊君轻声道:“那我先走了。”
对方已经打开房门,高锦杰又叫一声“翊君,”而后无力地站起身拿起风衣:“愿不愿意,陪我去喝一杯?”
傅翊君顿了一顿,方点点头。
说是喝一杯,结果就一会儿的工夫,高锦杰已经连续灌了好几杯酒,等喝到第六杯,傅翊君拉住了他,高锦杰挣脱开:“别管我,今晚我就是想喝酒。”
“可是,你晚上还要开车。”他们又坐在前天来过的那家酒吧里,离高锦杰家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我倒是想喝醉,偏偏越喝越清醒。”说完高锦杰又叫来侍应生,要了一杯酒。等侍应生把酒送过来,傅翊君抢在他前面接了过去,一饮而尽:“高先生,你真的不能喝了。”
高锦杰不满地皱起眉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可以叫我名字,别总这么生分。”
旋即,他又给他们一人要了一杯酒,不过这次酒送来后,他倒不那么急着喝了,靠在座位上长长出了一口气:“下午在办公室时,我不断问自己,这该是个恶梦吧,不对,应该是个美梦,我最烦我爸整天唠唠叨叨了,现在他走了,我该高兴才对,干嘛还要愁眉苦脸?”
傅翊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清澈的双眸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担忧。高锦杰端起杯子,在对方杯子上碰了一下:“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喝完这杯我们就走,谁知道明天还有什么倒霉事情在等着我。”
出了酒吧,江边的夜风一吹,高锦杰这才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半天方摸索着打开车门。傅翊君在一旁扶了他一下:“要不我给薛大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去。”
“不用。如果你不想坐一个酒鬼的汽车,自己叫黄包车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傅翊君松开手,直接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高锦杰发动汽车,朝静安寺方向开去。到了傅翊君所住的弄堂口,他停下汽车:“我说我没醉吧,你偏不信。这不把你安全送回来了?。”
傅翊君说了声谢谢,下了汽车,高锦杰推开车门也跟了下来:“好像还没有吃晚饭,我知道有个小摊馄饨很好吃,就离静安寺不远,要不要一起去?”
傅翊君一点饥饿的感觉也没有,却没有拒绝对方的建议。
“我想想在哪边,哦,应该就是这个方向,不远。”高锦杰说罢,很自然地牵起傅翊君的手,向南穿过两条弄堂,来到一个馄饨摊旁:“两碗菜肉馄饨。”
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夫妻,热情地张罗他们坐下,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到了他们面前。高锦杰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两口汤:“嗯,同原先的味道一样好。快吃啊,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馄饨。”
傅翊君微微笑笑:“我只是奇怪,你高少爷怎么会熟悉这样的街边小摊。”
高锦杰抬手指指斜前方那个霓虹璀璨的圆柱体,上面不断闪烁着三个大字:百乐门。傅翊君盯着那里看了两眼,不再说什么,埋头吃起来。
等两人吃完,高锦杰付了钱,又握住对方的手,穿过黑暗的弄堂,回到汽车旁。
“我说,你是不是该请我去你那里坐坐,看在我给你当了这么多次司机的份上。”高锦杰靠在车门上,掏出香烟在嘴角放了一支,却没有急于点着。
傅翊君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和他一起进了弄堂。
弄堂里一盏路灯都没有,漆黑一片,高锦杰不知道让什么给拌了一下,嘴角的烟也掉在地上。傅翊君赶紧扶了他一把,第一次主动拉起他:“跟着我,这里面太黑了。”
又走了约莫两三分钟,傅翊君停了下来,推开一扇陈旧的房门,领着高锦杰左拐右拐上了一个阁楼,拉亮了顶灯。这个房间小得可怜,除了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外没有别的什么家具了,却是异常的整洁,几件洗得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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