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一定会截下频道内电码,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知会你。原谅我,身不由己。
这些天,我想过很多事情,也许说出来,会让你恨我一辈子,但不说出口,我内心不安。
元宵当日,是我通知田道雄一之弟化名犬养,上门袭击;也是我将你的弱点告知于他,让他得以轻松制服你。只有这样才能让西番政府相信,我是他们忠诚的朋友,为了他们的利益,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至于引导你发现府外细作,同意与你设局,只是不想你被他们的野心伤得太重。
后来你告诉我你要去帝都,我便猜到那位帮会主事将利用杨威火对付五合堂,毕竟帮会械斗不能名正言顺端上台面。可我没有想到,杨威火真正贪慕的,并不是钱财。或许有人在你耳畔详细描述过,但你并未相信。对不起,我确实,是背后主谋。
至于徐子清,那个告诉你我爱你胜于爱天下的女人,也确实是死在我手中。她是个美丽聪明的女人,要怪,就怪她太相信露水之情吧。你已经知道我引诱她的目的,也知道事后发生的一切。可你不知道,我也从未告诉过你,我恨赵,是他将你推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炼狱,如果他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你就不会日夜困扰于血腥梦魇不能自处。他毁了我的小公主,就要付出代价。
这些日子,你应该从广播中听到了,我全然成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魔头,纵容手下为所欲为。
可我又能如何?一帮为金钱而战的恶鬼,若不任由他们饮血,便会成为他们口中饕餮大餐,尸骨无存。不久后,我将带领他们,用炮火轰开帝都城防,完完全全占领天完腹地,逼迫郑家奉上当日抢夺的江山。
我何尝不想回到与你在宛城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我已然不是当日之人。若可以选择,我愿沉沦于烟花世界,不问世事。请你相信,我是被命运和时代推到了今日的位置,我必须履行家族赋予我的职责。
儿时常有人教导我们,遵从本心,不违本我。今日我所做之一切,皆不由心生。希望你能理解。
我的小公主,我恳请你回到我身边,即使这已然是个无礼的请求。
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帝都同游的日子吗?请通过那种方式回到我身边。
纵然我不能为你袖手天下,也能使你成为天下间无可替代的尊贵。我的东西,总有你一份。”
明义苦笑,自己却是如顾琦晋所料,被这反复出现的信号吸引了注意,没想到翻译出来竟是这些东西。
“怎么了?还没去报道呢,别这么折腾自己。”难得空闲的明仁还未走近弟弟,便看到明义将纸张揉成一团,丢在脚边。明仁愣了片刻,装作未见的样子,为弟弟取下设备,捏着他的小脸,调笑道。
沉浸在顾琦晋邀约中的明义良久才领悟出兄长的意思,虚弱的笑笑,再无法表露出兴奋快活的模样。
明仁在弟弟身边坐下,抬手勾着他的肩,问道:“我都答应你去与池程共事了,怎么还苦着张小脸?”
因为怕是再也用不上了。明义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脚下那一团皱皱巴巴的纸片,脑海中满是近日报上所言顾琦晋领军犯下的罪恶。他从不怀疑顾琦晋对自己的心意,也从未利用过顾琦晋的心意。他扪心自问,曾有太多对不起陈天荣的举措,却绝没有伤过顾琦晋。会不会有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一击毙命?
“不舒服?”
“没有,在想大哥你怎么就答应我了。”明义靠在兄长怀中,仰着脸嘀咕道:“我都同陈天荣说你肯定不同意的。”
“没什么同不同意,人各有志,你的决心与追求,我本就不应过多干涉。以前世道太平,我还有精力守着你,如今这样的局面,谁能知道下一刻会出什么事?左不过是各人尽力,拼死一搏。”
“我要用自己去换他的江山,请大哥不要阻拦。”正是明仁的话让明义下了决心,他起身推开藤椅,跪倒在兄长面前。这一生,他都未如此严肃的恳请过什么,也未曾下如此决心拼死一搏。
明仁看着幼弟递上的纸张,心中五味杂陈。早知道,或许就不选择放手了。可大好江山,青年尚不能誓死捍卫,又留待谁来保家卫国?闭上眼,这样的黑暗,又怎抵得上山河晦暗日月无光的恐怖景色?“也罢,你既已决定,就去吧。”
“谢大哥。”
“等你回来。”明仁是觉得自己无情的,哪里有这样任幼弟无法无天的兄长?可连劝阻的理由都想不如,又如何开口劝。
明义留给兄长的最后一抹笑容,在身后朝阳景致中,熠熠生辉。
……
帝都的江岸边,铁索横桥上血迹斑驳,哀嚎□□的民众处处皆是。他们蓬头垢面,却极少有向帝都居民伸手讨要些什么,这些经历过战火的无辜难民,知道帝都生活在炮火与恐惧中的人们同他们一样,除却多了脚下一亩三分地,倒真是连家中余粮都不曾多出一口。乱世当头,人人都不易,活不活的下去,更多人选择了听天由命。
明义站在角落中,巨大的阴影包裹着他,自江面吹过的风似乎带着些血腥味道,那是从上游宛城漂浮而来的冤魂孽债。他就这样盯着江面,他听闻宛城沦陷后,帝都江岸边常有些浮尸,面目狰狞,极为惨烈。这一切,都是顾琦晋的手笔,不降则死的政策,要了宛城无数将士性命。他们曾经的繁华家园,就这般成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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