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池骏实在听不下去了。
何心远不擅长拒绝人,方国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简短的应着。这些话一句比一句刺耳,无疑是在往他心口上扎刀子,把他忘记的一切都翻出来,逼迫他去面对。
眼见着何心远的脸色越来越白,池骏忍不下去了,黑着一张脸打断了方国的夸夸其谈。
“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心远的病还在治,会治好的。谢谢你关心了。”他生硬的说道。
如果有眼力界儿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无心在交谈下去,偏偏方国正说到兴头上——几年未见,曾经在学校里大出风头、压自己一头的小子混得这么差,他怎么能放弃这个耀武扬威的好机会呢?
方国的视线转移到池骏的脸上。池骏身量颇高,皱着眉头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方国刚过一米七,还需要仰头看他。
方国看着他的脸回忆了一会儿,忽然说:“诶,我记得你!你是何心远大学时外系的朋友对吧?几年没见了,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
池骏冷淡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学的是……传媒?市场?后来听何心远说你出国了。怎么回国了啊,学你这行的外国环境更开放,回来多可惜啊……”他摇头晃脑,“不过也是,现在国外的移民政策紧缩了,确实不好留下啊。”
池骏回答:“嗯,确实不容易。还是国内更适合创业发展。”
“你创业了?”
“嗯。手底下有那么十几个人,利润勉勉强强,一年刚够在b市买一套房。”
方国:“……”
刚刚还炫耀自己好工作好学历的方国顿时没了话说,他这种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见到过的比他差的就要凑上去踩一脚,见到过的比他好的就只能灰溜溜的避其锋芒。
池骏简单两句话就把这个揭何心远伤疤的人轰走了,对方嘴里满口屎气,但并不全然是屁话。他口中透露出的事情让池骏很是在意,一想到所有人都知道何心远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只能靠何心远透露出来的零星信息拼凑猜测,他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想知道他们分别后发生在何心远身上的一切,不管是怎么样的过去,都不该何心远一人承担。
如果何心远的病能好,他就陪他治,如果好不了,他就替他记。不管未来是哪个方向,他都希望是自己站在何心远身旁。
俩人去食堂合点了一份米线,池骏豪气的让做饭的师傅把所有可以单点加上的配菜都往锅里放双份。
米线做好后,他从档口里端出满满一盆,何心远在旁边拍着手说:“真不愧是一年一套房的大老板,有钱,有钱。”
池骏无奈道:“公司刚起步,房我是买得起,但得看是几环的。”
“几环?”
“十二环吧。”
现在b市才修到六环。
俩人也没拿碗,头碰头聚在那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抢着米线吃。
吃到一半,何心远停下筷子,突然说:“池骏,你再去买点喝的吧。”
“行,你要什么?这天气喝热露露不错。”
何心远说:“有酒吗?”
“……吃米线配酒?”
何心远笑着看他:“难道不是你说的,只要我想讲故事,你就会拿酒等我?”
池骏二话没说冲进食堂小超市里买酒。谁想小卖部的阿姨摇摇头,指着墙上张贴的告示说,学校里不准饮酒,想喝酒只能去校外的超市买。最后池骏没办法,转了两圈,尴尬的拿了一坛煮汤圆的醪糟米酒结账。
何心远看着摆在面前的纸杯里透亮的液体,以及液体底部沉淀的十几颗糯米,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池骏,谢谢你……本来我还在酝酿悲伤的情绪,现在全没了。”
池骏腆着脸说:“没了好,讲故事就要开开心心的。”
何心远的故事不长,却出乎了池骏的意料。
何心远从小想当兽医,理由说来很多人不信。
他从小就没收到过什么生日礼物,唯有一年,收到了同班同学送的一只小鸭子。一只染成红色的,毛茸茸的,有着扁扁的嘴和大大的鸭蹼的小鸭子。
他把这只鸭子偷偷养在了房间里。小贩用的颜料不好,没过几天红色就斑驳的掉了,露出了原本的黄色,一眼看过去丑的不得了。何心远以为鸭子生病了,哭着非要让妈妈带他去看医生,他妈妈说,哪里有给鸭子看病的医生,你要想做,你就去做吧。
后来鸭子“病好了”,没病没灾的越长越大,每天在房间里呱呱乱叫,到处拉屎。妈妈不高兴了,何心远只能把鸭子放到了阳台,每天放学后都飞奔回家,要和他的小鸭子说话。小鸭子虽然是动物,却被他视为朋友,少年人的心事全都说给它听。
有一天中午,他妈妈破天荒的来学校给他送午饭。说家里来了亲戚,炖了一大锅肉,给他送了一盒。
何妈妈手艺好,以前在餐馆打过工,她做的肉软烂喷香,何心远不仅自己吃了,还分给了同班的小伙伴们,大家伙儿每人都吃下去一大碗饭。
当天放学后,何心远又一次飞奔回家扑向阳台,但是那里再也没有臭气熏天的鸭子,没了堆在墙角的喂鸭的蔬菜。
何心远问:妈,我鸭子呢?
他妈妈不耐烦的说:你以为你中午吃的是什么?
……
这故事池骏曾经听何心远说过一遍,现在再听来,仍然为当年那个被母亲随意决定“好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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