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上枪,吩咐民兵们好好看守,然后便在区干部的护卫下,摇摇摆摆,一路响着走了。
几个民兵关上门,躲在墙角上,抱着枪吸烟。我们向母亲靠拢。都低声哭着,说不出一句话。母亲用肿胀的手,逐个地抚摸着我们。司马亭痛苦地哼哼着。
一个民兵说:“嗨,说了吧,说了吧,杨公安员能让石头人招供,你们皮肉的身体,能挺过今天,还能挺过明天?”
另一个民兵说:“司马库要真是条汉子,就出来自首算了。现在有青纱帐,还能藏住,一入冬,可就无处躲藏了。”
“您这个女婿,也真是邪虎,上个月底,县公安局一个中队把他围在了白马湖芦苇荡里,最后又让他跑了,他打了一梭子,就毁了七个人,中队长的腿也被打断了。”
民兵们好像在暗示着我们,但究竟暗示什么又很难说清。但我们毕竟又得了司马库的信息,自从皮砖窑显形后,他便如石沉大海一样。我们企望着他能远走高飞,可他仍然在高密东北乡瞎折腾,给我们带来麻烦。白马湖在两县屯南,离大栏镇顶多二十里路。那里实际上是墨水河最为膨大的一段,河水注入洼地便成了湖,湖中芦苇茂密,野鸭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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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上午,上官盼弟从县城骑马赶来。她本来是满腔怒火,要跟区里的人算帐。但当她从区长屋里出来时,怒火已经消退。在区长的陪伴下,她来看我们。我们已经半年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县里干什么差事。与半年前相比,她瘦了。她胸前衣服上的干结的奶渍,说明她正在哺乳期。我们都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母亲说:“盼弟,娘究竟犯了什么罪?”盼弟看看那冷眼望着窗外高墙的区长,眼睛里泪汪汪的,她说:“娘……忍一忍吧……相信政府吧……政府绝不会冤枉好人……”
就在盼弟吞吞吐吐地劝慰着我们时,在白马湖外丁翰林家那一片苍松遮日的墓地里,沙口子村的崔凤仙,一个顶着狐狸仙位的寡妇,用一块黑色的卵石,有节奏地敲击着表彰着丁翰林嘉言懿行的青石墓碑。清脆的敲石声,与啄木鸟啄树洞的“笃笃”声混在一起,灰喜鹊张开扇状的白尾巴,在林木间滑翔。崔凤仙敲了一会墓碑便坐在供桌上等待。她簿施脂粉,衣衫整洁,路膊上挎着一个蒙着花手巾的竹篮,很像个串亲戚的小媳妇。司马库从墓碑后转出来。崔凤仙身体一耸,说:“死鬼,吓死我了。”司马库说:“怕什么,狐狸精还怕鬼?”崔凤仙嗔道:“都这样了,你还有心耍贫嘴!”“什么样?很好的样,从来都没这么好过,”司马库说,“这些土鳖孙,要想捉住我?哈哈,做梦吧!”他拍拍怀里的机枪、腰间的德国造大镜面匣枪还有护身的勃朗宁手枪,说,“俺哪个老丈母娘竟让我逃离高密东北乡,我为什么要逃离?这里是我的家,这里埋着我家亲人的尸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亲我,这里好耍好玩,这里还有你这个烈火一样的狐狸精,你说我怎么能离开?”远处的芦苇荡中有一群野鸭子惊飞,崔凤仙伸手掩住司马库的嘴。司马库拨拉开她的手说,“没事,八路在那里被我教训了一下,那些野鸭子是被吃死尸的老鹰吓飞的。”崔风仙拖着司马库向墓地深处走去,说:“有要紧事告诉你。”
他们分拨开一丛茂密的荆棘,钻进了一个巨大的坟墓。棘刺扎伤了崔凤仙的手,她“哎哟”了一声。司马库卸下枪,点亮了挂在墓穴洞壁上的油灯,回头抓住崔凤仙的手,关切地说:“扎破了?我看看。”崔凤仙挣扎着说:“没事,没事。”但司马库已经叼住了她的手指,贪婪地吮吸着。崔凤仙呻吟着,说:“你这个吸血鬼哟……”司马库吐出她的手指,嘴唇堵住了她的嘴,那两只蛮横的大手,粗野地抓住了她的乳防。崔凤仙兴奋地扭动着,手中的竹篮落地,篮中的红皮熟鸡蛋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滚动。司马库抱起崔凤仙,把她安放在四独棺材那宽广的材天上……
司马库赤裸着躺在材天上,微睁着眼睛,他的舌头舔着久未修剪的梢儿焦黄的胡须。崔凤仙用细软的手捏着司马库粗大的手指关节,突然又把滚烫的脸贴在司马库瘦骨磷峋、散发着野兽气息的胸脯上。她一点点地咬着司马库的皮肉,用绝望的腔调说:“你这个害人精,得势的时候不来找我,倒霉背运了,你倒缠上我……我知道,跟了你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可我就管不住自己,你在前头一摇尾巴,我就像母狗—样,跟着你跑了……你说,死鬼,你用了什么邪法子,让女人不顾一切跟着你跑,明明知道前边是火坑,还睁着”
司马库有些伤感,但还是微笑着,把女人的手按在白己强有力地跳动着的胸脯上,说:“靠这个,心,真心,我对女人真心。”
崔凤仙摇摇头,说:“你总共一颗心,要分成几份儿?
“不管分成几份,每一份都是真的。另外,还靠这个。”他浪荡地笑着,把女人的手拖到下边去。崔凤仙挣脱了,拧着他的嘴唇,道:“拿你这种怪物有什么法子呢?被人家追得睡死人屋了,还闹妖闹鬼的。”
司马库笑道:“越这样越要闹,女人是好东西,是宝中之宝,贵中之贵。”他说着又去摸索shuāng_rǔ,女人道:“老祖宗,不行了,家里出大事了。”司马库摸着她问:“啥大事?”崔凤仙说:“你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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