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个队员就带着负伤的战友,艰难地往他们的集合地点行移动。
讲到这里,其实大家会思考一个问题,在食物和饮用水不充足的情况下,在受伤的情况下,有没有必要,带着重伤的战友,特别是,这个战友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情况下,救人要紧还是保命要紧?
到最后,我们医院接到的患者只有一个,他送来的时候情况很糟糕,体温过低,伤口感染,各项生命体征都不明显,在直升机上心跳一度停止。但是其实,他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也没有病毒侵害到他的内脏。
后来我听参与救援的医生告诉我,他带着已经死亡了至少24小时的战友到了集合地点,救援人员到达的时候,他的精神和常人无异,甚至很亢奋,让医生快救他的战友,医生一检查,就告诉他他的战友已经救不回来了,他的心里防线瞬间崩塌,立刻就倒了下去。
后来他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才醒过来,醒来后除了精神有些不振以外,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之后他在我们医院住了半个月,在他住院的期间,我负责监管他的精神状态,所以每次我第二天看他头天夜里的监控的时候,都会有种特别难受的感觉,二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睡到半夜突然惊醒,几乎是本能地,快速摆出防御姿势,然后意识到自己在医院,会保持着那个姿势发很久的呆,或者突然冲进洗手间里呕吐。
其实我想提出的问题有三个:
第一,从我们医生的角度,他绝对是有病的,可是他没有展现出自己的病态,而是把情绪压抑在心中,我们应该怎么做,是激发出他心中的‘病’,还是放任他自己控制;
第二,在杀死黑熊后,一个战友当场死亡,一个战友重伤,在那一刻,虽然他会心生悲痛,但他很理性地放弃了已经死亡的战友,那么我们假设‘生的希望’是他带着重伤的战友同行的动力,那么,在这个战友已经死亡后,他为什么还要带着一具尸体到最后的集合地点?
第三,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我们的心理防线有多坚固?很多时候,特别是我们医生,会觉得很无力,每个人承受压力的能力不同,一个训练有素的海军陆战队队员,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杀掉黑熊的精英,在见证战友死亡的过程后,他的心理防线都会被摧毁,那么面对已经被摧毁的心理防线,我们应该如何重建他们的精神家园?
……”
安路遥听着演讲,陷入了沉思,从读研开始就一边在医院工作一边学习,他遇到过很多精神病患者,甚至在这两年,他竟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自己遇到的疯子比正常人还多。
有重度抑郁,非常安静,什么话都不说,却偷偷藏小刀来割腕的;也有需要镇静剂控制,一醒来就发狂殴打护士和医生的;有疯掉的哲学教授,被困在和现世理论完全相悖的自己的理论里,每次见到自己就要给自己宣扬他的理论,就像个邪教先知;也有受了情伤每天哭哭啼啼走不出来的女孩子。
让他们疯癫的理由有千百种,安路遥却不断地在吸收他们的故事。接受治疗有一部分好了,有一部分无论如何也无法治愈,就像院长说的,对于安路遥这种年轻人而言太压抑了,他们循规蹈矩地对病患进行治疗,可是改变病人脑子里的想法,这和摘除病人脑内的肿瘤是两个概念,成就感太低了,更多的,是无力感。
安路遥的父亲是个瘾君子,后期甚至出现幻觉,因为有前科,再加上家里没有关系也没有经济实力,戒毒所不同意保外就医,最后在安路遥高一的时候,他在戒毒所用牙刷自杀了。
安路遥痛恨瘾君子,也痛恨精神病,可他偏偏和自己过不去,当了一个精神病院的医生。没有伟大的理想追求,这只是生活而已。
对啊,平淡无奇的生活,怎样都好,已经渐渐地接受了成为一颗小齿轮,转动或者不转动都不会对社会这个大机器造成影响,可偏偏,那颗流星还是砸中了自己。
比中了五百万还要幸运。
可那是流星啊,要多狂妄自大,才会觉得,自己抓得住他?
作者有话说:……嗯,教授的故事是我编的……对,主角就是你亦辰……
肯定专业人士看来有不合理的地方,这是设定上的东西,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当看,不要要深究qwq拜托拜托【土下座】
第11章 第 11 话
研讨会最后一天只有半天的安排,安路遥从医院出来就坐公交去了趟电脑城,买了两个家用的摄像头,回了邱亦辰的家。
安路遥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他这几天一直在干守株待兔的事,但是毕竟他不能24小时守着邱亦辰的家——那就安个监控,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24小时监视着邱亦辰这个家,可比自己有时间局限的守株待兔有用多了。安路遥监控的位置安得一点也不隐蔽,一个直直地对着大门,邱亦辰开个门缝都能让安路遥逮到,另一个安在床的对面,只要邱亦辰不在厨房和卫生间,就能够拍到。
安路遥安好监控,从冰箱里拿了盒抹茶冰淇淋来吃,一边吃一边觉得成就感爆棚,他想夺回主动权,他受够了醒来发现邱亦辰不在的那种失落感。
一连几天安路遥下班后都拿着笔记本电脑到邱亦辰家,32倍速快进这一天照着门的这个摄像头拍下的内容,看了几天,安路遥的心态有点崩了,除了自己和来这里打扫的大叔,画面里没有出现其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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