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愿意让我一个人出来住吗?
他站在客厅中央,迷茫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这是个相当安静的小区,距离市中心不远,坐车到商业街甚至用不了15分钟,想来价格估计也十分美丽。印桐不知道这屋子是谁付的全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被安排进这种地方,他看着目前还空无一物的客厅总觉得人生不大真实,就好像此刻的幸运都是空中楼阁,总有一天要由不幸来偿还。
他对于这种宛若高利贷一样的预支方式产生了恐惧。
他已经被那些幻觉折磨怕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答应陈彦“搬出来”的要求。可惜陈先生并没有给他留下自怨自艾的时间,甚至没跟他打招呼,就已经光速办好了交接手续。
印桐觉得自己仅仅是在客厅里站了五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陈彦就已经再度出现在了玄关的台阶上。他边走边处理着光屏上的文件,目光游弋着似乎还在和什么人进行通话,印桐看着他唇齿开合不断念出自己听不懂的词语,而后脚步未停地走到自己面前。
“你要不要跟我下去看看,楼下大厅里有钟点工之类的。”
印桐蓦地向后退了一步。
陈彦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走得太近了,心里一时间有些懊恼,甚至也慌不择路跟着退了一步。可退完了他又觉得有点不对,眼瞅着印桐和自己隔着三步的距离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就像两个木桩子,竟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他伸手揉了把印桐的头发,轻声问他:“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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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桐的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就像个听到父母名字的小朋友,眨着眼睛无措地看着陈彦,仿佛他身后摆满了戒尺和藤条。
陈彦也是说完才发现自己语焉不详似乎容易让人误解,瞧见印桐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会错了意,慌忙补救道:“她不会过来,但是为了安抚她,”陈彦抬着手做出了一个顺毛的动作,就像在隔空撸着一只大狗,“印桐能做到偶尔跟她通个电话吗?”
“偶,尔?”印桐问。
“对,偶尔。这个通话的频率由你来掌控,我会先限制的通话自由,直到她能控制住自己,不按分钟来骚扰你。”
“,”印桐皱着眉,轻声念着少女的名字,“不生气?”
“不生气,”陈彦笑着回应道,“我和你保证,她不会生气的。”
兴许是陈彦的保证起了作用,也兴许是真的恪守了所谓的“通话规定”,哪怕之后印桐主动联系她,她也没有摆出一张臭脸开屏就扬声怒骂。
她只是端坐在光屏对面,偶尔翻个白眼表示一下对陈彦的不满,甚至还认真地陪印桐挑选了新家的家具,全程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她没有提起印桐几乎像是逃跑的举动,没有提起药。她的态度很温和,温和得就像一场梦。
可惜这场梦,只维持了不到短短一个月。
……
傍晚17:50,“下午茶”甜品屋。
印桐拉过高脚凳,隔着吧台坐在了对面。娇小的国民萝莉像是还未从方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地瘪着嘴,连面前的布丁也不吃了,看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一边交缠着手指,一边小声嗫喏着:“我只是想关心你。”
印桐心想,祖宗,您那不叫关心我,您那叫拿捏我。
他捏着勺子挖走了一小块布丁,咬着勺子舔掉唇边的咖啡液,抬头时正撞上偷瞄他的眼神,索性别开视线转移了话题。
他说:“你今天来的正好,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是之前提到的室内监控,是外面光屏上还在循环播放那东西。”
眨了眨眼睛,顺着印桐的目光看向了街对面的商场。
附近学校刚放了学,箱庭的投影式宣传才算勉强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商业街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黑黢黢的一ie抻着脖子瞅了半天,才勉强看清印桐让她瞩目的东西。
----那是一块光屏,上面正播放着箱庭的宣传pv,用的还是她之前看过的那版,第一视角的楼梯逃亡。
----找她代言之后补录的那版还没放出来,大概是为了等游戏内测到没剩几天的时候,再做一波集中宣传。
扭头看了半晌,也不清楚印桐究竟想让她看个什么东西,横竖是想清楚了自家小朋友大概不会跟她计较刚才发生的事,便放下心来。重新扬起笑容,毫不留情地在咖啡布丁上挖了一大口。
她挖了也不吃,像个贪财的哥布林一样将布丁一股脑转移到自己面前,一股脑扣在还残留着蛋糕渣的碟子里,溅开一桌残余的碎屑。
印桐沉默了半晌,在心里轻声叹了口气。
----总是这样。
也许正如陈彦所说的,出身不好,生活环境造就思维偏差,所以她骨子里总残留着些抹不去的贪婪。东西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会觉得不放心,别人拥有的自己没有,就会见缝插针地强取豪夺。
她不会喜欢他人比自己优秀,仿佛天生就带着抹不去的自卑心理。她也接受不了所谓的“坏消息”,哪怕得到的东西不合心意,也会用生锈的铁锁锁在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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