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孩子了
纪寒星开始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李顾出差的时候他便有机会偷跑出去,也整日不着家。
纪寒星跟涂玉明说他是去找女孩子玩,让涂玉明替他保密。若是其他借口,涂玉明未必会这么放心。可知慕少艾,是人之常情,纪寒星的语焉不详也就有了解释。涂玉明当真就替他保密,一个字儿也没在李顾跟前露出来。
当然李顾也没有察觉,他每次回家的时候除了能发现纪寒星在发生着从少年到男人的变化,并不能看穿小孩儿到底在想什么。
有一回涂玉明好奇纪寒星是跟什么样的小姑娘出去玩,偷摸跟着去看过一回,只见到纪寒星钻进了一辆面包车里,然后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纪寒星回来的时候他有意想问,只起了个话头,就见纪寒星露出些许羞赧之色,说是跟同学偷了他家里车出去郊外野炊。涂玉明笑问:“里面还有你喜欢的小姑娘吧?”纪寒星点点头。他鞋上还沾着泥土和草根,涂玉明不疑有他。兔子还问他那姑娘好看不?纪寒星红了脸,兔子这当哥的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再追着问。
他能这么放心,是因为纪寒星一直都很自觉,有着超乎这个年纪的分寸,涂玉明很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而且拥有共同的小秘密,让涂玉明觉得自己也受到了他的信任,更乐于替他瞒着李顾。不过那天之后涂玉明就没再发现过其他蛛丝马迹。
涂玉明有了自己成长的烦恼,他看上了经常来小院串门的小闻。
去年小闻的老板娘不想做了,小闻有意把她的店盘下来,李顾借了她一笔钱让她当了新老板。小闻直接把自己不擅长的美发生意砍掉,开始专心做美容。她对经营有些头脑,店铺发展得不错,把美容店做得很像样子。
当了老板之后虽然比从前要忙,但也还是会时不时抽时间过来小院,跟纪寒星他们一起吃饭。
邵力和她算正式处过一段时间男女朋友,当时邵力很高兴,还买了不少菜带过来跟大家一起庆祝,不多久没多久两人就分开了。后来李顾问她是怎么回事,小闻呼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三分无奈七分微妙的表情,说有钱就学坏了呗。
邵力这几年的发展倒也不差,他爸认识了一个城里做投资的大老板,跟着吃下了一些工程。家里赚了一笔不说,邵力也因此认识了许多更“高级”的人。那时候舞厅正流行,邵力经常和那些公子哥混迹各个舞厅。说起来这事小闻就气:“乌烟瘴气的,我去找过他一次,愣是被里面烟味儿呛出来的。”
这小城市算得上偏远,有些舞厅被用来从事特殊交易,李顾不是没有耳闻。他想了想:“确实有点乱来了,你一个姑娘不太方便去这些地方。”
涂玉明倒是好奇,他刚初中毕业不久,对社会上的一切都有旺盛的好奇心:“里面都干嘛的?我上次路过了,没敢进去。我瞧着外面的灯还挺好看。”小闻瞪了他一眼,涂玉明知趣地立马做了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手势。
小闻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地讲:“哎,都说人要交好伴,俗话说跟好才能学好,你懂不懂?你们小年轻刚进社会,一步走错以后想回头就难了。”涂玉明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睛发直,小闻问他看啥呢,兔子傻傻地说小闻姐,你真好看。小闻乐了:“你这孩子怎么尽说实话。”
邵力跟小闻分了手,但跟李顾他们的联系却没断。
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李顾做出了一番事业来,邵力自然是愿意跟他交朋友的。再者说人是社会动物,邵力自觉也混出了一些样子,总是需要对人说的。所谓功成名就需要衣锦还乡,要在这些曾经一起穷过的老朋友面前显示出来,如今的阶级上升才有意义。所以邵力不吝惜经常买些礼物过来,饭桌上一坐就开始漫天胡吹。
最近他也说起在舞厅怎么怎么的,那光怪陆离的故事听得两个年纪小点的都是眼睛发直。邵力道:“真是不混不知道,那些有钱人的玩法真多。喝洋酒的,玩骰子的,一晚上就能销掉我一个月赚的钱。我一开始去还不知道那地方能疯到什么程度,有一天晚上喝酒醉了,第二天醒来一看,发现路边花丛里还有针头,这才知道那里连溜冰的都有。”
李顾听着这话味儿不对了,适时打断了他:“这还有未成年呢,别乱说。”
邵力看了一眼纪寒星,低头笑了一下,短暂地噤了声。他有时候也觉得神奇,纪寒星以前是被个知识分子养着,看起来娇惯得很,明显跟他们这些山里出来的不一样。他本以为这小孩失去亲人,被宁川收养之后,身上的那点矜贵气就会被磨光。但这么些年过去了,纪寒星还是像以前那样干干净净的,李顾把他养得很好,怎么看都是个被富养长大的体面孩子。
兴许是这个原因,使他更想展示一下自己最近见的世面,又嗤笑向李顾:“现在小孩都早熟得很,哪有什么都不懂的?我说你啊,也别把人关家里关傻了。得先见见世面,以后才不会被骗。”李顾佯装玩笑,又加重了语气:“去去去,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别在我弟弟跟前说。”
纪寒星刚刚一直垂着眼,似乎在想问题,现在好奇地偏头看邵力,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问他:“什么是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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