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路,要不停的围着小溪从东岸趟到西岸,再从西岸跨到东岸。可如果溪水暴涨,河水占去的河道就会越来越宽,相对人能走得地方就会越来越窄,这还不算横跨河流时需要面临的巨大冲力,越往谷口走,水势越猛。
在折返的路途中,横渡第一次溪水后,没人再对旭宸的建议和担心有任何疑虑,尽管刚刚那处水深刚没过膝盖,但那种激流冲力,若不是他们有四个人,并且当时彼此扶持,被水冲个趔趄简直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溪水几乎是眼见着往上涨,这种渡水的过程,毫无疑问,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越临近谷口(下游)会越严峻。
一时间,大家都隐约明白了不容乐观的前景,鸿牛领路,四个人几乎是提着心,朝着下游一路发足狂奔。
鸿牛四个人在大雨中一路狂奔,浑身湿透,狼狈万分的他们如今在河里趟水的时候,每一步都迈得异常艰难,若不是四个人一起渡水能借力使力维持平衡,他们根本走不了这么远。
“水流太急、冲力太大,肯定已经没大腿了。”鸿牛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大声说,他说的情况是起码十五分钟前他们趟过的那段,而眼前这一节翻腾咆哮的河流,看着就更恐怖,哪里还有当初清澈柔和的小溪样子!
旭宸四下看看,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光秃秃的旧河床石子地,没有树,地势低,如果水继续涨——这几乎是肯定的——这个地方早晚也要被淹,刚刚那么惊险的过了那段河,如今再没回头路,也没有别的选择。
“那又怎样?我们总得过。过了这一段,前面的路就越来越宽,我们就能回去了!”陆东也得用袖子不停抹眼前的水。按照进谷的途径,他们起码得趟六次才能回到谷口,现在这个是第五个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最后谷口那里已经有木桥了,也就是说过了面前这个和前面的某一处,他们就胜利出谷,就安全了。
六月的山里,陆东不得不承认旭宸曾经担心过的气温现在很成问题,雨水和溪水太冷,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再被山里的风一吹,带走了大量体温,即使还没有到晚上,也冻得他们时不时打冷战,他们几个人的嘴唇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泛紫。
但再怎么狼狈,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危机四伏,前方,胜利在望。热血、轻狂,太年轻的心,还有总认为自己能天下无敌的自信,面对看起来都很‘张牙舞爪’的激流,最终义无反顾。
陆东走第一个,紧随其后的是旭宸,然后是鸿牛,阿松殿后。
入水三步后,大概是他们四人排成一排成为了河水中的一股阻挡之势,汹涌的河流在他们周身形成了一个个大小漩涡,他们四个人手拉着手,鱼贯移动,随着越往中间水越深,水从脚踝没到小腿,过了小腿直到到大腿,没过大腿……水中漩涡的力道越大,每次抬腿——前移——落下——站稳——再抬腿的简单动作就越发的不稳。
水势汹汹,水花已经没过屁股拍打到腰,短短十几分钟,关于溪流深度又达到了新的记录。
“这里最深,水流很大……”陆东在前面小心探路,边探边向后面发出警告,鸿牛在后面则高声提点,“我们还没到中间,前面可能更深!”
“啊……稳住!”
“阿松!”
“鸿牛!”
“小心!”
四个人几乎同时惊叫,甚至根本无暇分心自己到底喊了什么。阿松只觉得脚下忽然一沉,这迈出去的一脚还未等落稳,便一个急漩涡硬生生地卸去自己的力气,落脚一偏,人骤然一矮,便是一股冷水独有的腥气倒灌入口中。
冷水冲鼻腔的辛辣和窒息,让阿松瞬间慌乱起来,河床下的大石头狠狠的磕在脚踝上,尖锐又措不及防的痛让他又不得不倒灌了一口雨水,眼睛因为雨水和光线的缘故模糊不清,意识变得混乱出离,他试图站起来,但在激流中间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越发艰难,他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在随着水中的旋涡打转,像洗衣桶里的衬衫,完全不能控制……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右手上的温度一直坚定、不灭,这种安心在哪怕觉得脚踝和左肋一片火辣辣疼痛下也依然清晰。
意外来得都太快,阿松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知道自己一脚踩空进而落水,对周遭的一切都无知无察。
但旭宸却看见得一清二楚,他看到阿松走到中间时猛地身子一低,知道鸿牛大喊一声之后,忽然放开了自己的手,两只手都去抓住落水的阿松,旭宸伸臂暴长,却远不及激流带给他们的冲力,他没有抓住鸿牛,哪怕是他身上的背包……他看到阿松在扑腾中顺着水流几个起伏,越冲越远,看见鸿牛身上红色的运动衫在激流的漩涡中若隐若现,漂向前方……
同时这边因为旭宸重心的偏移,陆东也被带了个趔趄,被河水推了踉跄几大步,就要摔到的当口,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好像撞到了前面水下的某个颇大的石头,摔得狠,但也替他暂缓的冲力。
陆东摸索着勉强站起来,万幸算是稳住了,却也狼狈万分。以这块石头为依靠,旭宸交替走在了前面,站稳后,陆东再如此超出,交替两次后,在旭宸的拖拽下,陆东几乎是连滚带爬够上了岸——刚刚水里那一摔,牛仔裤被划开个大口子,小腿肚那里一片血红。
耳边是掩盖一切的哗哗雨声和身后‘溪水’的咆哮,眼前依然是水气的朦胧和让人张不开眼的急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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