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气笑了花臣:“什么民间什么污秽?轩辕赫,你何时跟你那些个大臣学了这么老气横秋的话?弈儿还小,今年好不容易得空一回,以后如你这般生生世世在宫里套着,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说了半天,见轩辕赫还没松口的意思,花臣自作主张道:“若弈儿能在年前把离骚背了,小叔定带你出去。”
轩辕弈一听,十分高兴,先生都叫他背一本,阿叔却只叫他背一篇,还是阿叔最疼我了。
轩辕赫一脸不很苟同的模样,却没再说什么了。
花臣还惦记着阿兰的事,第二天一早,方用过早饭收了桌子,他便着人出去打听。听轩辕赫方才说的,应该是朝廷上的人。只是打听了几日回来,都说没有。
当初李澜笙说阿兰被一户人家收养,家境尚且宽裕,也不知这丫头看上那贵公子哪一点,宁可进门去做妾了。
除夕这日下了大雪,厚厚铺在整座皇城上,花臣便带着弈儿去跑雪,一路踏了无数脚印,足叫轩辕赫找了小半日。他这日下朝下得早,回屋不见人,一经打问才听说两人跑出去玩了。皇帝深觉自家儿子要被带出个不求上进的性子来,挥退了宫人,寻着脚印就追去了。
等他到时,见二人正蹲在地上,他心里一颤跑上前去将花臣扶了起来,寒气吸入肺腑咳个不停,脸都红了大半。花臣见状忙给人顺背,一句话也说不出。
待轩辕赫缓过了神,看清花臣的表情,笑着宽慰道:“放心吧,咳嗽而已,死不了。”
这才看见地上堆着三个雪人,第一个不高不矮,用黑炭装了两只眼睛;第二个又高又壮,边上插着两只枯树条,看着张牙舞爪的;第三个又瘦又小,瘪着一张嘴,神态各异。
轩辕赫忍不住问道:“弈儿这是堆得什么?”
弈儿甜甜一笑,指着第一个有眼睛的,道:“这是阿叔。旁边这个有手的是爹爹,最后面这个小个子是我。”
轩辕赫笑:“为何只有你小叔有眼睛”
“小叔的眼睛最好看了。”他说话间还看了花臣一眼,十分得意,忘形地道:“爹爹整日在孩儿面前作威作福,孩儿只能忍气吞声了。”
花臣笑了一声。
噢……怪不得我那个看着张牙舞爪的。轩辕赫强忍怒气,又接着道:“那为何是这般布局?弈儿该在中间才是。”
轩辕弈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乖巧可爱,说出的话却气他个半死:“因为阿叔在孩儿心里摆第一,爹爹第二,孩儿排最后。”
“呵,你这便宜叔叔都当过亲爹去了!”
花臣笑一笑,毫无歉疚之意。
为这事,轩辕赫又多加一篇《下武》,勒令轩辕弈背错一个字就别想出去。
轩辕弈为此颇为怨愤,每每背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诸类的,便十分铿锵有力,同花臣私下抱怨,说再也不想堆雪人了。
元宵灯会
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总算盼到元宵佳节这日,轩辕弈天没亮就翻身起床,在偌大的衣橱里翻找衣服穿。
“这件怎样?”他拿出一件黑色翻领镶着金丝边的外袍,跟在他身边的小高还来不及夸上一句好,又见他转手又丢在一边,道:“不好不好,颜色太深。”
翻着翻着又找出件赤色的,面上用金线绣着对锦鲤,看着不及那件黑色华贵,料子自是好得不用说。
“这件不错。阿叔最喜欢红色了。”他拿着往身上比,小高笑意盈盈地正要奉承两句,又听他道:“太艳了些。”
“殿下,该用早膳了。”小高善意地提醒。
“滚!”小皇子不耐烦得把小手一挥,突然眉开眼笑,拿出一件荼白的,胸前嵌着朵霜色的牡丹,满意地穿上了。
小高见风使舵,立马道:“殿下,该用饭了。奴才喂您吃。”
谁知轩辕弈小手一挥,道:“谁要你喂,平白弄脏我的衣服。”他一边扒饭一边想着该配什么样的鞋,什么样的簪,才能让阿叔体体面面,不至于丢了他的脸。
午间的时候轩辕弈惦记着花臣说的话,没在宫里用,等过了饭点才去找轩辕赫背书,不论《离骚》还是《下武》,他都滚瓜烂熟,轩辕赫当然没理由再拒绝,黑着脸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一脸风骚地拉着花臣出了宫。
待花臣带着弈儿步行至宫门口时,长乐正站在那儿笑着看他们两个过来。
“看来殿下终于是背完了书。”长乐给他二人掀帘上马车,轩辕弈有些不情不愿的。
这话说的,好像他背得多艰辛一般,自己明明天赋异禀,背两篇文章算什么。这个叫长乐的整日觊觎我小叔,看他的眼神跟爹爹的相差无几。
不过很快他就忘了这档子事,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只等着尝些民间美味。
“停下。”花臣淡淡吩咐一句,马车走了几步就不动了。
这时长乐又掀开帘子探进个脑袋来,问道:“公子,于何处歇脚?”
“杏芳斋。”
花臣下马车看了两转,杏芳斋的模样与那年他带阿兰来时相差不多,只是装潢更为华丽些。
轩辕弈跳下马车看了杏芳斋一眼,迎面扑来的甜香差点害他流了半身的口水,强作镇定地跟在花臣后面,眼睁睁看着花臣走进了杏芳斋……旁边那家不甚起眼的小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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