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也要挣扎扑腾两下自救的。
当时我笑了,弯下的眼角挤出了两颗泪珠,然后扬声道:唱!这一声在寂静的戏馆里喝出,算得上掷地有声。
原定接下来的剧目是《白蛇传》,我也不换,甩起水袖搭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臂上,清唱了起来。
《白蛇传》是双旦的戏,本是由戴玉润唱的白蛇,我唱的青蛇,如今戴玉润横尸台上,却是缺了一旦,但我没改剧目。我不知道戏班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以为我吓疯了,我只知道我想唱这个,或者是我还不能接受戴玉润突然死去吧,理不清,反正我就是唱了,一人将白蛇青蛇都唱了。
乐师们见我清唱了只好抖着手便开始奏乐。可能是怕的,刚开始时拍子都对不上。我顶着还没画好的妆,就着时不时错乱的乐声继续唱,整个戏馆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氛围中。
在班主的喝斥下,其它角色也加入了这一场荒诞的戏中。只是由始至终都没人敢动戏台上的戴玉润一下,他就那样躺在血泊中,瞧着我们的闹剧。
一人两角长久的唱下去气息终究是跟不上的,但台下的人哪里是来听戏的?各怀鬼胎,却拿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来折腾。台下的世界实在恶心,倒不如戏里恩仇来得痛快。
也不知道多久了,杜大少与他的客已经离开,但我还在唱着,无视了班主的叫停,也不管乐师已经住了手。直到班主示意大伙搬离戴玉润的尸体时候,我才生生打了个激灵,尖叫着扑到他已经冷硬的尸体上。
我与戴玉润本没有太多的交情,但同样的身份让我感同身受悲愤交加。
今日的事已经让班主又怕又怒,见我这样就叫骂起来让人将我拉开,我倒也没有纠缠,只是嘶哑着声说:我想给戴玉润发丧,再给他买个孩子戴孝。我怕他会像我爹那样死后还要作只孤魂野鬼,那样未免太凄凉了。
班主听罢,嘭地坐到戏台上,一手捂脸一手捶地,又是作孽又是倒霉地哭骂了起来。
后来戴玉润的丧事还是班主出资办的,那时候他灰着脸对我说:这钱该我出,他替我赚钱却丢了命,除了这点钱我也没别的还了。
一条命,就只值这么点,你说我们这命贱不贱?
☆、杜道周
虽然已经是国民了,但杜府还是那个传统迂腐守旧的杜府,在这里不讲道理,只论辈份。
他们称这为孝道。
所以别看这杜府是我爹当的家,但只要杜老太爷还活着,就轮不到爹出头。有些事情爹想做,但杜老太爷只管哼一声表示不满,爹就得认了。当然背地里肯定不会这么恭敬,那种时候爹会阴沉着脸,也会对着佣人撒脾气。
我为什么会知道?当然是两只眼睛看到的。说来这杜府人也奇怪,明明不喜欢我,却又因为我年纪小总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所以我总能听到看到很多。我还曾经听到过爹低低地骂了杜老太爷句不识时务。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什么孝道都是王婆口里说的瓜,自己说着好听。
口服心不服可以称作孝吗?我那时候年纪小也懵懂中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而当我被送进学校读了几年书后就更明白不是了。
杜府有钱,对我也不刻薄,衣食住行无一不照料周到,我想一方面是因为我现在也算认祖归宗了,另一方面也是顾全杜府的颜面。
我的生活不缺衣不少食,甚至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因为杜府主人们不会管我这个,生怕外人说他们没肚量容不得人,而佣人们就更是不管了,他们只管听吩咐领工钱就行。我是他们的大孙少爷,能不听我的吗?
有时候我咬着糕点时会想,要是娘在肯定就会管着我,她会说甜食不能吃太多,会说饭后不能马上吃零嘴,会说睡前不能吃太饱想着想着我就没了食欲。
总之,老实说我在杜府还是过得很滋润的,于是我就长得快,身子骨不断抽高,比班上的同学都要高些。
不过我不缺心眼,不会因为杜府随便施舍些吃食给我就会当他们的冷眼不存在,所以我还是那样的野。虽然我不爱主动惹事,但总是能够被事情惹到,打架的事儿还是常有。这事爹倒是管我,但不打不骂,总是罚我闭门思过。
不疼不痒的惩罚,就是得饿肚子。爹说这样才长记性。
杜府里没人和我交好,自然也没人给我说好话,不过我也不稀罕。有错没错这罚我也会受,而且每次都爽快接受,我才不要他们看我笑话。
爹的从政之路一开始似乎走得很顺畅,杜府本来就是城里有名的乡绅望族,这次从政时机算得准,人又有从商时练出来的圆滑精明,正是如鱼得水。不过从来国之初立都是重武轻文,杜府自然是与这个武字无缘,本来也是相安无事,但后来城里来了军官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杜府还是城里文官的龙头,但是见了军官总是低了一些,这事让爹很是恼怒。虽然次数不多,可每回在府上宴请那些军官后,爹必定会骂上几句,比如粗鄙、不通情理、刚愎自用,更甚者是骂一句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他们谈过什么,但是见对方能让爹这样失礼,暗地里就觉得对方厉害。
某日,我从学校里回来,正巧爹也从外面回来,只是他无视回头看他的我径直走了进去,爹这行为让我微讶。虽然我跟爹也不算十分亲近,不过终归血脉相连,他平时对我多少还是有些父子情分在里面,也会问问课业什么的,所以他这样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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