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米铺前人流熙熙攘攘的,这时候已是快到晌午。从坊外收工回家吃晌午饭的百姓,亦陆续多了起来。
坊内的黄土路,坑坑洼洼的,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滑,若不小心摔倒,就是全身泥巴。对于这样穷人聚集的市坊来说,青石板的路只有富人聚集的坊内才有。
粮米铺上,五少爷的精致马车停在那。两匹驮马的笼头装饰无一不精致,就是崔家随便一匹马,也比粗布麻衣的孙处约来的好看多了。
但面对仆人的呵斥,孙处约依旧没有说话。
这时候五少爷脸已是有几分不快了。五少爷动怒,后果很严重。孙处约的舅舅紧张起来了连忙道:“五少爷,这臭小子倔脾气又犯起来,平日我说他时候,连我都敢顶撞,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见怪,回头我好好抽他。今天是你大喜日子,不必搞砸了心情不是。”
五少爷听了微微一笑道:“刘大喽,你别说话,我今日倒是真要听听你侄儿怎么说,看你侄儿虽是臭穷酸,但还是有几两骨头,比你倒是硬气多了。”
“哎哟瞧你说的,就算县官来了,也不敢在你五少爷面前硬啊。”
“闭嘴。”五少爷旁的仆人斥道。舅舅当然不敢说话,都说宰相的门人七品官,少爷的恶仆也不是他管事惹得起的。
而这时候孙处约抬起了头,目光清亮朗声道:“五少爷,既然要我说我就说,少年虽穷,但不可辱其志。五少爷说得好,我们寒门子弟要想鱼跃龙门是很难,但却不是没有机会。我孙处约今日在这里,放下话来,今年考不中。就明年考,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五少爷哈哈大笑,似乎听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对左右仆人道:“我还以为什么大话,不还是今年不成。明年成吗?”
一旁孙处约的舅舅,面如死灰。
孙处约笑着道:“这倒让五少爷见笑了。”
五少爷道:“好,既然如此,小小的抄帐你想来是看不上了,日后就是当上账房先生,管事,怎么比得上你一朝中第来的风光。我们崔家也是浅水难养蛟龙啊。”
孙处约双目一凛。
“我看谁敢赶我兄弟走!”
声若洪钟,不是来济还是何人。张文瓘也随后赶到。
“原来是来公子。”五少爷倒是认识对方,此人乃是来护儿之子,对于他。自己一个清河崔家的庶子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好。
张文瓘道:“汝是要开革我的兄弟吗?”
“张公子,”五少爷笑着道,“不是我要开革,而是孙兄弟,自己心志太高。而不欲留下啊。你说是吗?我岂有一句要开革你的话?”
孙处约见两位好友来了,当下道:“五少爷你说开革,不开革又有什么关系,你清河崔家视下人如狗,做了好,不过赏块骨头,作的不好。呵斥惩罚。我今日来铺里,不过一时三刻,也算见识到崔家五少爷的为人,实话说一句,不过如此。我今日就离了这间铺子,但是你要记住。不是你崔家开革了我孙某,而是我孙某开革了你崔家。”
“说得好。”一旁两位好友的大赞。几个围观路人听了也是暗暗竖起大拇指,但是忌惮于崔家的,却无人敢出头。
“你。你。你们舅侄俩一并给我滚出这铺子。”崔家五少爷不由大怒。
孙处约向舅舅重重一拜道:“小侄狂傲,连累了舅舅。”
舅舅摇了摇头道:“事到如此还有什么话说。我在崔家辛辛苦苦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五少爷你一句话就开革了我,实令人心寒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张文瓘突然道,“崔五少爷,你这里的庙太小,真以为可以容得下我这位兄弟。”
“寒家土狗,还有什么容得下容不下。”
张文瓘笑了笑道:“你可是辱骂朝廷命官,知道该当何罪吗?”
“什么朝廷命官?难道……不可能。”崔家五少爷惊道。
张文瓘道:“我这位兄弟,此次郡试中式第二名,按照大赵法制,就算不考会试,外放最少也是郡官。你这不是辱骂朝廷官吏吗?”
“什么?”
一言既出,在场的人,都是震惊。
“张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文瓘笑着道:“还能骗你吗?马上报喜的人,就要来了,你赶紧换上衣服,一会儿还要去郡府上谢郡守之恩呢。”
“那张兄你呢?”孙处约关切地问道。
“惭愧,惭愧,我不如兄弟多了,只是第八名。”张文瓘虽是这么说,但脸上还是透着几分骄傲。
孙处约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张兄,我们一同上榜,你不是可以娶崔家小姐了。”
张文瓘闻言哈哈大笑,十分快意。
“那来兄呢?”
来济道:“某十分惭愧,不过二十九名,虽可以入得国子监,但却不够外放做官了,也不能参加明年的会试。所以打算去考郡武试。”
孙处约道:“以来兄之能,如是入行伍,前途胜我等十倍。”
来济听了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因为没有名列前茅而懊恼。崔家五少爷看着这三人得意之情,脸皮微跳,心底不由羡慕嫉妒恨。
这时来济看向崔家五少爷道:“崔少爷,你还在等什么,这次我们看了,三十名内似乎没有你的名字吧,武试的名单上也没有你的份,不论是外放做官,还是参加明年的会试,就是国子监你也没办法入啊。还是回。”
五少爷脸皮一跳,牙齿咬得紧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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