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确实有一位远房堂叔,很巧合的是,对方多年前出海了,便是尚存零星旧识,却不知其遭遇了海难,只当人在海外落地生根……非常适合傅藏舟海外归客的身份了。
傅藏舟将公验挨个仔细看了一遍,果真是编排得天.衣无.缝。
货真价实的官方文书,能不天.衣无.缝嘛!
宿桢补充说明,安排这个身份,是提前与傅秀才商榷过,经过对方认可的,让少年只管安心打着傅家后人的名头。
这男人将方方面面考虑得很周全,傅藏舟心中是无限感激:“多谢桢哥,给您添麻烦了。”
宿桢轻轻摇头:“你我之间,何谈麻烦。”
少年闻言,下意识勾了勾嘴角,没多久反应过来,当即闭紧嘴,心里懊恼:是不又被桢哥看到他豁了门牙的傻样?
傻猫儿睁圆一双猫眼,可怜巴巴的惹人心疼。
宿桢慢吞吞地再拿出一样东西:“吾着人打造此物,也好纾缓小舟的不适。”
傅藏舟垂目一看,眼睛睁得更圆了:“桢哥!”
搞什么呢,当他三岁小孩吗,居然搞出个磨牙棒?
遭到“轻斥”的男人一脸正色,好像不懂少年在羞恼什么。
傅藏舟打量着他家桢哥,心中狐疑:
这家伙是真不知他的羞耻呢,抑或装模作样,其实在坏心眼地逗弄自己?
半晌,打量不出个所以然。怎么看男人都是很正经、很严肃、很关心自己的模样。
心里憋了鼓劲,哼了哼声:“桢哥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不需要这东西。”
真想磨牙,不是有丹冥琉珠吗……不对,他可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换牙也是懂事的年龄了,没见谁拿个球磨牙的!
便在某人为换牙之事烦恼纠结时,气派恢弘的楼船靠泊在了京城口岸。
恒王府的马车早便候在了岸边。
下了船,一步路也没多走,一车直达王府。
傅藏舟一时忘却烦心事,坐在车内,透过车窗,将京城的景致尽数纳入眼帘。
一个词,热闹,比钦州更热闹。
然后是干净。
哪怕繁华如钦州,在不引人注目的边边角角,有些地方挺脏的。生活垃圾不必说,总有人乱没讲究,随地大小便,另外还有些牲畜的粪便什么的。
京城到底是一国门面;
除道路平整、建筑气派、市集繁华,在诸如卫生问题等细枝末节也颇有讲究。
隐约有些现代大都市的意味。
在这里安家,确实不错。
不考虑物价水平的话。
不过有桢哥赠与的金票,他现在也不缺钱,冥币除外。
“桢哥,”傅藏舟犹豫了几秒,到底开口道,“我想先去看看傅家祖地……安顿好了,再去桢哥家做客。”
此前居无定所,勉强有赖着桢哥的理由;现在有了去处,再跑人王府住着……不太好感觉。
再则,傅秀才的尸身得尽快安葬。
宿桢道:“傅家离京多年,虽有地契为凭,但人事繁琐,尚得费一二时日疏通关系。吾遣宝精代小舟打点了。”
对当家理事一窍不通的傅藏舟,听罢有些懵:“打点什么?”
“傅家长年无人,土地空置,难免有邻里占地己用。小舟忽而回返,或可能遭人质疑。”
少年闻言默了。
差点忘了,在一个地方安家落户,肯定得考虑乡里关系。
他在农村长大,也知邻里间,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家家户户不安宁。
稍稍一想头都大了,最怕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事了。
可不可以长住桢哥家不走啦?烦心事全让桢哥罩着……咳,说说而已。
人总是要长大的,得学会独自应对一切麻烦。
宿桢表示:“在王府休整几日,宝精打点妥当了,小舟再回杏花里。”
杏花里,便是傅家祖地所在,是京城往北三十余里的村落。
傅藏舟唯有点头。
这男人把一切安排得妥当明白,他还能挑剔个什么?
才不好承认心里是窃喜的……能跟桢哥再多待一些时日。
一旦安家在杏花里,距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桢哥忙着国家大事,他也得忙着修炼、忙着做任务,再想常见面,怕就是难咯。
一时小小地惆怅。人长大了就是不好,不停地相聚又分离。
遂听到男人一声“到了”,傅藏舟回过神。
掀开车帘,入目是王府朱红大门,牌匾上“恒王府”三个大字苍劲遒整,分外惹眼。大门敞开,马车不停,直接驶入了府内。
作为现代人,傅藏舟多少也游览过一些王府遗迹。
桢哥的家还算契合他对王府的设想。
目光所及不见奢华,谈不上富丽堂皇,却庄严肃静、典雅而气派。草木繁多,便是初春刚至,许多树木将将抽芽,亦有些许葱茏畅茂的意味。
傅藏舟坐到水轩阑干上,优哉游哉地晃荡着腿。
府中人少,不担心被看见了有损形象。
话说回来这恒王府冷冷清清的,人也太少了些吧?
正这样想着,盘旋飞在王府上空的驭灵,传递来了一个信息:一大拨人登门了。
客人吗?
算算时间,桢哥离京也有小半年,如今回归,凭着对方的身份,免不得有一大堆人拜访寒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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