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年轻的主人对他并没有太多的要求,比起其它奴隶来,他甚至还有随意走动的自由。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而他在治疗卫卓澜的孩子时所显露的医术更使他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家里有病人之后都会来找他。
宁坚成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腿,让在狭小室内蜷曲的身体放松一下。
然后仔细查看一番他挂在棚子里的药草,闻气味,把干透的拢在一起。
他所住的房间比一般的棚屋小一些,也矮一些,和纪锴阳的房子紧挨着,中间只用一道草帘相隔。在这个时间纪锴阳早出去了。
果不其然,宁坚成掀开帘子时,只看见纪锴阳屋里残余的火把留下的青烟,地上还放着一盘麦粒和羊肉混合蒸的饭,他老大不客气地坐下,大口吃起来。
他既然是奴隶,就应该给主人做饭,这是天蜀的习俗。但实际上经常反过来。
纪锴阳似乎不在乎这种事,顶多会偶尔抱怨一下为什么粮食会吃得那么快。他宁坚成饭量大,这也是事实。
吃完饭,宁坚成开始坐到门前,把晒干的药草磨成粉末,装进用豚鼠皮制成的囊袋里面。
当初在荒银部落时,他经常这么做,而在到达天蜀的三个月内,他已经收集了很多草药了。
在他磨药的时候,来来往往经过了很多人。有些是他治好的病人,那些人总是带着感激的微笑,还会把一点粮食、猎物什么的送给他。
有时走过几个卫宇博和大巫师的手下,他们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会在他身边吐口水,有一些人还会飞快地跑来跑去,带起一阵风,把他刚刚磨好的药粉弄得四散飞舞。
宁坚成总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从不生气。他知道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临近中午,鸿烁已经升到天顶,纪锴阳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一会,宁坚成收拾东西,准备做饭。这时游桦来了。
“纪锴阳哪去了?”宁坚成问他。
“哦。首领留他吃饭。”
“这么说我们要自己弄吃的?”
宁坚成一边说,一边探头看游桦手里的罐子。
他本着能不自己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希望游桦能代替纪锴阳替他解决吃饭问题。
“我带了豚鼠肉汤,你总要烤几张饼吧。”游桦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不过这汤本是给纪锴阳准备的,不能随随便便便宜了宁坚成。
吃午饭时,宁坚成注意到游桦有些闷闷不乐。
是因为纪锴阳不在吧。
他心想。
平时少年总是很多话,围着纪锴阳唧唧喳喳说这说那,他只要见着纪锴阳就非常活跃。对于他,纪锴阳的作用就像雨水对于麦苗的作用,那不仅仅是需要而已,那是让一个生命被灵动的魂魄填充的强烈渴望。
这三个月宁坚成早已察觉出他们的关系了。
游桦只要有时间,肯定会来找纪锴阳,而且总是要待到太阳落山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纪锴阳似乎也喜欢有游桦陪着,有什么事情总是先告诉他。
他们互相喜欢上了对方。
宁坚成想,只不过游桦喜欢、甚至崇拜纪锴阳,但纪锴阳对那孩子更多的是像哥哥一般的爱护。
可是这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会触犯天蜀部落的禁忌吗?
所以他们才不敢对外人说,也不敢有所表示吧?
宁坚成耸了耸肩。
这种事在天蜀人眼中是连说一说都要万分小心的大忌,而在荒银人眼里却顶多是个有点奇怪的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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