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刘氏摸了摸芸芸还有些稚气的脸,吸了吸鼻子,强笑着:“没事,外头风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娘风沙眼。”
她把怀里的纸包拿给张芸芸:“去给你哥熬上吧,我进去瞧瞧他。”
原本有些猜疑,但一说到大哥,张芸芸眉宇间的忧愁就更深了些,沉默的接过药便往破落的灶房去了。
张刘氏跨进儿子张其屋的门槛,迎面就是一股子药味儿,靠着木窗处有一张木床,上头躺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头顶床头,脚抵床尾,约摸着有一米八五,不是个矮的。
她进屋忍不住就要落眼泪,哭着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心里委屈极了,前些年她没了丈夫,两个孩子没了爹,张其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好在她还有个儿子能够依靠,心里有些安慰,可是现在人躺着也不知啥时候能醒,家里最后的顶梁柱也塌了,她在要强终究是个女人,扛着一个家的担子实在是苦啊!
“老天给娘安排的是啥命啊?阿其,你可别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是去了娘该怎么活噢!王家的欺负咱们孤儿寡母,要想拿你妹妹芸芸去抵债啊!那火坑子芸芸咋去得,你说娘该怎么办嘛?你也就知道躺着,不成事情,给娘出出主意也成啊!”
这话她不敢对芸芸说,芸芸年纪不大就替她扛着半边天了,日子苦,她怕孩子知道了多心像她哥一样做傻事儿,也只有躲在儿子的屋里哭诉,可不曾想此时芸芸正站在屋门口,听到她的这番话,怔愣的把手里的药碗子给摔在了地上。
陶碗摔碎的声音闷响,张刘氏顿时吓得噤了哭声,就那么张着嘴望着女儿。过了好一会儿,张芸芸眼泪珠子落了下来,她没有哭喊质问自己的阿娘,蹲下身子去捡碎了的碗,模样更是让人心疼。
“芸芸啊,我苦命的孩子!”张刘氏的声音凄怆。
张芸芸望着泪流满面的阿娘,终究还是跑着过去扑进了她的怀里:“阿娘,我不想去王家。”
“娘知道,娘知道!”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做一团好一会儿后,张芸芸去拽张其的被子,捶打着他的胸口:“哥,你快醒啊!你快醒啊!”
张其睡的迷迷糊糊,先是听见有人在哭,又听见有人在喊,他听着哭声觉得这梦做的好生真实,紧接着自己的胸口闷疼,像是被人在用拳头捶,他实在受不了,慢慢睁开了眼睛,两张满是泪的脸映入眼帘,他有些懵:“你们是谁?”
哭着的两人没了声音,直直的盯着张其,过了片刻,张刘氏小心翼翼道:“儿,是娘啊?这是妹妹啊?你总算是醒了!”
“老天爷保佑啊!”
张其眯起眼睛,反复看了两人几眼后,脑子像炸裂了一样疼,他抬手捶了几下,顿时许多记忆像泉水一样一股股的涌进了脑子里。
他叫张其,是云回村的人,家里贫苦,可是他打小就爱读书,后来家里就省吃俭用让他上了学堂。他也争气,十八岁的时候考了个秀才,要知道这在大字都没有几个人识得的村里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村里的人尊重张家,给孩子说教都是夸他张其,中了秀才后他又奔着去考举人,就在他志在满满备考时,他爹忽然在上工的地方丢了命,他便错失考试的机会在家里守了三年孝。爹走了以后,自己是个书生不挣钱,家里没了赚钱的人日子更是难过了,张刘氏撑着去王家借了十五两银子供他继续读书考试。
他肩负重任再次去考试,原本以为自己必当功成名就,可惜万万没想到比自己厉害的人多了去,自己落了榜,这几番折腾不说自己已经二十三了,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早就成亲生子,孩子都几岁了,虽说在众多考生中这个年纪万万不算大,若说要再来一次那是万万没可能的了,家里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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