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行。他著了便装,轻衣简从到了文散生府上,不走大门,只往边门进了,穿花厅时,隐隐约约看见个人坐在池塘边,身形俊秀,分明是个男子,司徒章便问引路的管家那是何人,管家道那是西宁王世子,十几日前才来,目前暂住府中。
司徒章早知西宁王世子托身文府,不想倒在这里见了,他停住脚步,仔细往那边看了看,只觉得这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直到管家小心催促,才请管家继续带路。文府的院子里冷冷清清,连寿丹都开得半死不活,仿佛这初夏时节尚未到来,即便是春天也还远得很。一行人来到书房前,管家领了侍从往别处歇息,只留司徒章和文散生进书房,说些不方便他人听的话。
书房里仍是凌乱,摊了一桌子的书,司徒章找个地方坐下来,和文散生脸对著脸,笑吟吟道:“方才在花园里瞧见文大人的贵客了,果然如传说所言一表人才,真不愧是西宁王世子。”文散生也不笨,心里明白他是话中有话,於是温然一笑,赞同道:“西宁王妃是紫玉公主,皇家血脉自与他人不同。”司徒章见他笑得自然,偏偏是个能把话说得半真半假,滴水不漏,和自己何其相似,不由得由衷赞道:“文大人果然最识时务,在下真是佩服得紧啊。”
文散生一边里笑道哪里哪里,一边忍著下身的抽痛,不当心白了脸,被司徒章看得个清清楚楚,只是出於原因种种,他不好指出,两个人说了许多废话才落到正题上来。文散生说姜重在城外别院监管,现在遣了京城的名医给他瞧病,是好是坏只能看老天的意思。司徒章坚持要去看个究竟,文散生便叫管家套了车,说是要亲自领路,司徒章瞧他脸越来越白,楚楚可怜,居然半点推托没有,笑眯眯由他同去。
到了城外别庄,果然防备森严,进到房里,有个三十多岁男子被捆在床上,须发蓬乱,狼狈不堪,乍一看倒真是姜重。司徒章轻飘飘说让姜重保重,也不管那人瞪著俩白果眼,半痴半疯得嘀嘀咕咕,扯著文散生就跨出了屋。虽已过午时,豔阳当顶,天却不是很热,司徒章展开纸扇,悠悠然扇起风来,文散生瞧那扇子上题了首沙秋雁,行文狷狂,气势不凡,题款是京畿秦某,十有八九是秦绍阳的手笔。文散生心知司徒章不会无故带著秦绍阳的扇子,分明是有他的理由,於是便应景道:“秦大人的字果然是好,文某也想求个扇面,不知何时可成。”
司徒章啪得合了扇子,递与文散生,“既然文大人喜欢,我自当亲手奉上,”他见文散生展开扇子,赞不绝口,也明白不过是逢场作戏,“等秦大人回来了,我再去求他写个便是。”文散生也没客气,道了声谢便收到怀中,他让下人在花园亭中备了茶点,与司徒章少歇,席间自然而然又提起秦绍阳的事来:“秦大人此番远赴边陲,想是暂时无法回京,京畿之内,还要仰仗司徒大人多多费心。”
司徒章嘿嘿一笑,取了颗酥吃罢,方道:“秦绍阳不在京里,对文大人而言可是好事啊。”文散声问此话何意,司徒章也不掩饰:“四殿公中姜重已废,我已娶亲,只要秦绍阳不回,这後宫之位不就是文大人您了麽?我等本就是先帝所选之人,即便不成,文大人府里的西宁王世子,不也行麽?”
文散生心中一动,拿眼去看司徒章,只见他笑眯眯瞧著自己,其中真假真是难以分辨。既然说到西宁王世子,总不能假装没听见,文散生同司徒章讲过几日西宁王世子就要拜见太後,之後种种只能看秋蕊的意思。司徒章道:“我虽只是惊鸿一瞥,也知道他是陛下喜欢的那种,只愿文大人心事得成,免得被秦绍阳独占君恩,闹得大家都不舒服。”此言已是极其露骨,但文散生只能虚应,毕竟眼前这人,最是难以对付,若不当心被他看出端倪,要想弥补可就难了。
《美人恩》第八回野菖蒲2
司徒章已得所需,便不再逗留,他饮了几杯茶就拱手告辞,带著侍从骑马走了,留下文散生一人在亭中歇息,夜色黄昏方才回府。
昨夜未得好睡,白天里还要应付司徒章,文散生只觉得浑身散了架子,只想马上躺倒才好,他慢慢踱回书房,却见西宁王世子支了下颌,靠在胡床上小眠,神情安详,与清晨所见判若两人。文散生不忍将他吵醒,轻手轻脚取了东西,转身欲走,他刚回身,就听见有人道:“你还未吃饭吧,一同吃饭如何?”那声音沈稳优雅,顿时定了心神,文散生回过头来看,对那世子微微一笑,应道:“既然殿下相邀,文某恭敬不如从命。”
西宁王世子下了胡床,来到文散生身前,按了他的肩膀,责怪道:“莫非我对你不好,你便不当我是你大哥了麽?什麽殿下殿下的,听起来好生别扭。”文散生心中苦笑,他早知此人阴晴不定,时好时坏,虽然此时温柔若此,何时翻脸又不知道。
少歇下人把晚饭送入书房,几样素菜,两碗米饭,西宁王世子道每日荤腥,吃得有些乏腻,偶尔用些素菜,也好清净肠胃。文散生见有道菜是北地的胡瓜,在京师中算得稀奇,便道:“这胡瓜如此新鲜,莫非是北地商人带来的麽?”
世子道:“据说是文大人相熟之人送来,随此瓜而来还有封书信,”他放下筷子,从怀里抽出个绢袋,递於文散生,“不告而得,还请见谅。但若被无关人等瞧见,多生枝节岂不麻烦。”文散生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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