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和我常在星期六上午到这里来吃早中餐。我们常在报摊买份《费城调查者》和《纽约时报》,到“家常餐厅”吃东西,再买些有趣的乳酪回家。交往中的男女需要一起做些这样的事,藉以显现你们是情侣,因为一个人买报纸、吃东西再买乳酪回家,似乎是可怕到难以想像的事。
这天傍晚我独自走上市
场街,心里想着,汤姆有没有在上个星期六带着凯特去火车站市场;如果还没有,多久以后,他们会去?我不可能天真到认为他们不会去那里,星期六早晨在火车站市场消磨时光是最完美的,汤姆不可能因为离开我,就放弃我们那段关系中最好的一部分。如果有个星期六上午,我到家常餐厅看见汤姆和凯特喝着咖啡、交换着《纽约时报》,我会怎样?我会有勇气上前说些泼辣的话吗?我想得出任何听来不像早就打好草稿的泼辣话吗?大概不可能。我通过市场的旋转门,看到我的宿敌玛丽?艾伦站在棕榈树盆栽旁边,所有跟汤姆有关的思绪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我很清楚在故事的这个阶段介绍宿敌出场,是不对的。这违反了所有戏剧的原则,倒不是说我这故事有多么坚守戏剧的原则在进行,但起码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一直乖乖地遵守着,而且到目前为止尚未违反或加以践踏。
好吧,我有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她的名字叫做玛丽?艾伦。我从来没有提起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是那种你许久都不会想起来的敌人。当然,那也是因为我很少见到她。我每星期看她的专栏,留意她有没有对我叫阵。我的荣誉感使我不曾在文章中提起她,一次也没有。应付这种隐形的对立情势,我的态度是不屑一顾,只把她当成偶尔碰上的不愉快,这也是我希望可以不提这部分事情的原因。但故事若要说下去,介绍此人似乎无从避免。
我发现到目前为止,你大概已认为《费城时报》是非常边缘的报纸,但你应该知道还有更边缘的,叫做《哈罗,费城人!》,它也是免费赠送的。但《费城时报》至少还像一般报纸放在街角的报纸铁箱分送出去,不像《哈罗,费城人!》像购物传单那样,挂在人家的门钮上。当时我们觉得这是很大的区别,现在看起来根本无足轻重。其实很多事现在看起来都无足轻重,而且我内心正在争战,一边是想要大家认为我的工作很重要,一边实话实说,放弃那些矫饰。我放弃。因为归根到底,都只是因为你自己身在其中,所以觉得事情很大,真相是,任何事到最后都无足轻重。
玛丽?艾伦刚开始为挂在门钮上的免费报纸写专栏时,立刻就制造了一个我渴望了好久的轰动事件。她的开幕文章是关于挑战公共场所###。引起轰动的不是文章内容,而是她的报纸在第二个星期刊出的读者来函。那是她的母亲写了只有一句话的信给报社:“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女儿爱吃###。”玛丽?艾伦就此一炮而红,她有了每个专栏作家最需要的“个性”。她突然成为专栏作家中的异类,有个会看她的文章、还会写信去报社说出###这种字眼的母亲。这是很聪明的捷径,而且大大弥补了玛丽?艾伦根本不会写作的事实。你或许认为我太刻薄,但那是真的。说到写作,她只是个喜欢写自己在床上有多厉害的女孩。所以,奥利维娅比我更讨厌她。奥利维娅认为那是她的地盘;至少在费城,那是她的。我或许应该花点时间替她们划出疆界:奥利维娅回答跟性有关的问题,玛丽?艾伦写的则是她的生活,而她的生活刚好包括了多到可怕的性。两者的差别,应该很明显。
《爱情芥末酱》12(2)
就算我不说出这类专栏的真正用途,同一份另类报纸有两个性质相同的专栏也是很奇怪的,虽然只要不显得太过低俗、太靠涩情吃饭,或太像在拉皮条,我相信报社的权力中心其实很想让这种专栏越多越好。但他们可能害怕那种专栏一多会让人注意到他们真正在做的事情,那就是报社真的在拉皮条。
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明白,我孜孜不倦为之写文章的报社所刊载的许多都是妓女招揽客人的广告。我不知道我对这些女士所卖的东西有什么感觉,我只是不确定妓女刊登广告合不合法。哎,不管合不合法,她们都刊登了许多。在976付费涩情电话被禁后,全美国的另类报纸销售达到最高峰,在涩情网站兴起后销售量又衰退了。
写幽默专栏的困难之一就是,截稿日期前不一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你只好瞎扯一些不相干的事,并因为没有开天窗而如释重负。而如果你瞎扯的刚好微不足道,或根本就属胡言乱语、尴尬白痴,不妨就认为自己身在其中,无从判断吧。创造力就是这样,当你被额头的枪逼着创作时,你也可能写出平常写不出来的佳作,制造出罕见的珍珠。但,大多数的文章都没啥看头。读玛丽?艾伦专栏时,让我觉得新鲜感和羞耻感之间的界线很模糊。看着她的文章,我常想:糊涂女孩写糊涂文章。
除此之外,她还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这是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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