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香醉人,没有令人反胃的夹在酒气里的饭菜味儿。这时候阿雾才恍然大悟过来,今夜席间楚懋根本没动任何吃食,仿佛只饮了酒,一时只觉得忏愧万分,倒底做不到宫嬷嬷说的那般“真心”,罪过罪过。
“阿雾觉得我应该帮衬五弟还是六弟?”楚懋神色轻松地道。
阿雾觉得楚懋的酒气喷到自己的睫毛上,让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近距离,忍不住往后靠了靠,但脑子却清明得紧。
楚懋这话还真是会挖坑,若非阿雾有前世经历,指不定也要被他的闲散给蒙混过去。但是有一点阿雾是很肯定的,那就是她想打入楚懋这一方的内部,那就必须套出楚懋的真心话,让他将她也当做自己人一般不设防。
阿雾设想着如果自己是个单纯不知道未来事情的人该怎么回答,“殿下如今是圣上的嫡长子,难道不能……”阿雾这话问得大胆又恰当,她不是别人,而是楚懋的妻子,她自然应当这样问,若不如此,那才反而显得虚假,试问这天下哪个女人不想登上皇后的宝座,成为天下第一尊贵的妇人。
楚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阿雾,“王妃,难道不知道父皇对我的态度,居然还有此等异想天开之思。”
阿雾义正言辞地道:“我并非异想天开,也不是怂恿殿下。而是古法如此,说句不敬的话,即使圣上偏心,越过殿下而立太子,又如何堵天下悠悠众口。殿下并非颟顸也无恶迹,且明睿果决,若能……必是天下黎民之福。”
这一番话被阿雾说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反而衬得楚懋心胸狭窄了,以为她是为了一己之私才那样说的。
“王妃同我相处时日也不算多,怎么就看出我……”楚懋顿了顿,大约也有些不好意思自赞,“能为天下黎民之福?”
赞美人,还要赞美得恰到其好,那才是本事。不仅自己不能肉麻,还要让对方不会觉得自己是溜须拍马。阿雾觉得有些头疼了,若放在前世她自然能列举出许多许多的例子。正元帝的文成武德,想来便是后世也需敬仰,而他的庙号还得了个“祖”字。
帝王薨后,于太庙立宣奉祀追尊庙号是极严苛的,按说,开国之君才称太祖、高祖,继嗣之君谓“宗”。但也有先例以继嗣之君而称祖的,比如成祖,但那也是继往开来有大功绩的贤明之君。到了楚懋这位正元帝,他登基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但以此而仍能得“世祖”之庙号,可见其当政期间,朝堂之臣、乡野之民对其的爱戴。
而阿雾觉得对于一个宵衣旰食、毫无娱乐,每日阅简以百斤论,从无滞压奏折的情形,扩疆立土,安定边疆五十年无患,治河工利民的皇帝来说,楚懋得个“祖”字还真是问心无愧,实至名归的。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楚懋登基之后,而楚懋现在这个阶段都干了些什么事?找高僧谈经,与天师论道,同清客悠游,煮茶论酒、吟诗作赋,全是高雅避世之趣,而祈王府最负盛名的是其舞姬、是其角花笺、是其“龙宾十友”套墨,都是玩物。
至于祈王殿下本人在朝堂上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只尽本分,无功无过。
那么阿雾是怎么看出楚懋的“明睿果决”和“为天下黎民之福”的呢?这还真是个难题。当然肯定难不住阿雾。
阿雾以为,恰恰是“正元”二字体现了楚懋对登极不正的介意,他本是嫡长子,正该名正言顺的继位,然而世事弄人。不管最后楚懋表现得如何理直气壮,但阿雾可以肯定他内心来讲,还是极端需要得到他人认同的。而从阿雾看出的蛛丝马迹推测,楚懋早已在着手准备“清君侧”之事了。
“殿下虽然散淡,可我观殿下胸怀苍生,非甘愿碌碌之人。”这话说得虚,楚懋的眉尖挑了挑,阿雾自然知道他不信,又道:“从双鉴楼便可知殿下的志愿。”
这下楚懋唇角的笑意总算抿平了,阿雾知道自己挠中了他的痒处。
“可殿下并非为一己之私的人,磊落坦荡,行人之应当所行,教妾也是如此。若殿下愿意担负黎民之责,那也一定也是因为殿下不得不挺身而出,只因殿下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而并非是为了那生杀予夺的宝座。”阿雾说得正气凛然。
“哦,你怎么能肯定若我有心,就不是为了那个位置,而是为了天下苍生?”楚懋状似随意地问道。
阿雾充满了爱怜地看着楚懋道:“我想殿下自小生长在深宫大内,若是能够,恐怕今生都不愿意再踏足此地一步的。”阿雾虽然不知道楚懋从小生活的状况,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幼时一定吃过许多苦,否则如今也不会如此爱戴护他爱他的郝嬷嬷,因而也能隐忍许多事情。
再观今日楚懋的表现,阿雾觉得他一定是冷透了心的。
而实情还真是被阿雾料中,楚懋默默看了她良久。
阿雾是硬着头皮才顶住他那直窥人内心的悠长眼神的。这时候她更不能虚心地低头,实际上她的话也半真半假,她觉得楚懋登基既是黎民之福,同时也是他对那位漠视他一生的父亲的最好“致敬”——推翻他的遗诏。
阿雾直视楚懋道:“不管未来殿下怎么选择,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殿下、、身边。我相信殿下,也相信殿下的选择一定有殿下的道理。”
“哪怕为天下人所唾弃?”楚懋锁住阿雾的眼睛道。
阿雾顺着他的话,一字一字地缓慢而清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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