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久,就有人小声抱怨起来,老人家浑浊的双眼满是无奈,低低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往外艰难挪去。
那娜心下不忍,刚要让老人家先上楼,自己下去等下一
班,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冽漠然的男声:“自觉点,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年纪轻轻,总不能厚着脸皮让老人家走楼梯!”
这话说的,音调不高不低,语气不急不缓,平板淡漠,却如一湾清流涤荡过拥堵闷热的狭小电梯,即便十分不客气,也让人感到精神一震,躁动霎时平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扫向那娜,原本对那位插队老人的不满也一下子变本加厉地发泄到她的身上。
那娜即便再好的性子也气得够呛!
本来嘛,她一番好心,只因为慢了那么一小步,就被人不咸不淡地给扭曲了。这下子,她再让步,意义就完全变了,可面对这么多指责的目光,她又不得不让步。
那娜无辜至极,不由觉得憋屈。
主动做好事帮助老人家是一回事,被人冷嘲热讽逼着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那娜的心里老大不痛快,不由腹诽,你脸皮不厚怎么不见你尊老?说话这么坑爹的人也能被医院录用吗!
那娜回过头,狠狠瞪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嘴里却甜甜地说:“您‘老’人家说的是,我年轻力壮,全当锻炼身体了!”
那娜在“老”上重重发音,身后的男人高高瘦瘦的,跟电线杆一样冷硬挺拔,她个子不高,气在头上虽然没仔细去看对方长相,却也知道他是个年轻的男子,这番话明显就是反讽回去。
那娜小小出了口气,脚步轻快地走出了电梯。
大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显示快到七点半了,那娜不敢耽搁,连忙跑向楼梯,拼命往上爬。
十七楼爬到最后,那娜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扶着墙踉踉跄跄走到护士站,摊在椅子上双腿发软。
总算没有在上班第一天就迟到!
那娜找到护士长刘玫,将轮转表格交给她,然后按照吩咐去护士值班室换衣服。
穿上护士服,那娜将头发盘在脑后,扣上护士帽,边整理着装边匆匆往医生办公室走。
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昨晚值夜班的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抓紧时间处理手头的工作,争取早点回去休息。
那娜刚来,交接班轮不到她,不由分神观察起屋子里的人。
刘护士长三十多岁,年纪最大,短发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正在跟科室主任激烈地争论。
之前那娜专门了解过,神经外科的主任张为栋是老军医出身,服役期间随着部队四处奔波,还立过战功,后来被调到军区总院,坐镇神经外科,是国内著名的脑外专家。
张为栋到了退休的年龄,灰白的头发稀稀拉拉贴着头皮,个字很高,有点驼背,精神却非常好,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乍一听还以为他在吵架。
那娜打量了他一番,视线继续游移。
旁若无人地坐在角落里,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翻着报纸的年轻医生,怎么看怎么眼熟……
那娜一愣,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一般,原本闲适地看报纸的人动作一顿,慢慢抬起了头。
修剪得极短的发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显得男人十分精神。双眉如浓墨勾画,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
冰冷的镜片微微反光,如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有种随时准备把人解剖的感觉,泛着冷意十足的光。
聂唯平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却已经惊得那娜内心哀嚎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大苗开新坑啦~很早之前就想写一个医院背景的故事,真正意义上的医生文,在大苗正式开始工作的这个夏天,终于终于……开坑了!于是,打滚求支持,收藏撒花的姑凉们夏天晒不黑,出门敢露肉~ps:最低隔日更频率,开坑初期改文比较多,泪目……
☆、冤家总是路窄
聂唯平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却已经惊得那娜内心哀嚎不已……
那电线杆一样不近人情的冷硬气质……分明是刚刚害得她憋屈不已的男人!
那娜的双眼陡然睁大,视线颤颤巍巍地移向门口,墙壁上贴着科室工作人员的照片和简介。
聂唯平,副主任医师,神经外科硕士学位,在职博士……
那娜欲哭无泪,机械地扭过脸,对军区一枝花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聂唯平皱了皱眉,冷淡至极地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
真是晦气!
聂唯平威名远播,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被人呛声了,军区总院谁不知道,惹天惹地不惹聂唯平,否则,你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因为聂医生不仅有一条淬了剧毒的舌头,他的心眼,比11号缝针的尖端大不了多少!
所以当时,在那娜冷嘲热讽扬长而去之后,电梯里安静得相当诡异。
小姑娘轻快的背影陡然高大起来,颇有点风萧萧兮的悲壮。
电梯门终于关上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聂唯平……
聂唯平面色不动,只是微微抬头,光洁的电梯门,如镜面般晰地反照出他的脸,鼻梁上架着副斯文的无框眼镜,镜片反射出锐利的冷光。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立马移开视线盯着门上的数字灯,不由在心里默默感叹:无知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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