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这事你去跟她说。大贵既然没碰过她,她也赎了身了,你好生劝她,叫她自己过去吧。就说她有才有貌。给人当妾太委屈了,我们家也不敢糟践她。话说软和些。从那地方出来的人都不简单。大贵被人算计了就不说了,再得罪她更惹一桩事。还不知她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呢。”
郭守业也道:“老大说的对。二媳妇你要好好跟她说。”
吴氏道:“要是她要银子,只要不过分就给她。”
阮氏当即站起身道:“爹,娘,大哥放心,我去说。”
说完就走出去了。
郭大贵听见这样复杂。忧心忡忡起来。
他满脸丧气地坐下。一会又站起来。
转了一圈又坐下,然后又站起来,每一刻都觉得十分难捱。
郭守业瞟了他一眼。道:“吃个教训也好。下回就长进了。”
郭大贵听了更难受。
众人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阮氏,都觉得不妙。
事情只怕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吴氏首先忍不住,过去了。
阮氏确实没能解决公婆和大哥交代的任务。
这要从雀灵昨晚回来说起。
昨晚。雀灵被回春和春花叫去了春花的屋子,只见几个平日交好的姐妹都备了礼物在等她。恭贺她赎身从良、脱离苦海。
雀灵收了东西,又和她们说了会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头也晕乎乎的。便要告辞,“姐妹们浓情厚意,雀灵容后再报。今日有些累。要先回去歇息了。”
回春笑道:“去吧,去吧。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
众女都哄笑着。将她送到门口,方转身回去了。
雀灵踉跄进屋,看见床上没了郭大贵,很是诧异。
可这当口她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床上迷糊过去。
昏昏沉沉间犹在想,难道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屋内有了动静,有人来到床边。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力不从心,朦胧中有个火热的身子覆了上来。她想,原来没走。
一夜过去,次日清晨雀灵醒来,想起昨日之事,忙看向身边。然而,身边却没有人。她不禁发怔,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梦一样。
可是,当她挪动身子,却觉得不对。
定睛朝床上一看,果然床单上一点梅花般的殷红。
她便明白了,那不是梦。
她怔怔地坐着,想郭大贵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因为她被赎身,原来伺候的小丫鬟自然没这个福分一起被赎——谁家没丫鬟呢,从妓院带个丫鬟出来也不好听不是,所以就被老鸨带走了,如今她想问个人都没有。
勉强支撑着起来梳洗完毕,依然不见郭大贵回来。
她心情便沉重起来,难道她被抛弃了?
想起那个憨实的少年,她不敢确定他会做出这种事。
一个念头忽然从脑中划过:看他昨日百般推辞的样子,很不愿赢她这个彩头,看样子很怕家里反对,是不是早起先独自回家,等说通了父母再来接她呢?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情便好了些。
因又想道:“若是他父母不答应,他岂不为难?须得我去助他一臂之力,言明昨晚乃是各位官家小公子和富家子弟约好的赌斗,他父母便难推却了。我再告诉他们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就更妥了。”
想毕,便略收拾了一番细软,将古琴斜背了,离开春香楼。
来到郭家,门房去通报后,一个婆子客客气气地将她引进去,在厢房坐了喝茶,又解释说,郭家一会就有人来。
雀灵见开端良好,心里踏实了些。
过了不多久,一个年轻媳妇走了进来。
雀灵不知是谁,忙站了起来。
阮氏对她略一打量,才笑道:“姑娘请坐。我是郭家二媳妇。”
雀灵忙蹲身道:“见过二嫂。”
阮氏赶紧扶了她起来,道:“姑娘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
雀灵心头微凝,竟然不是叫她去上房的。
按规矩,她找上门来了,郭大贵的娘应该当面考查她一番才对。越严厉越给下马威,才符合常理。谁知竟不见她。只派了儿媳妇前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阮氏坐下后客气问道:“不知姑娘来是……”
雀灵气结,她都是郭大贵的人了,能不来吗?
她便反问:“郭三爷回来了吗?”
阮氏点头道:“也是刚回来。”
雀灵又问:“那他可对你们说了昨晚在春香院的事?”
阮氏坦然点头,道:“说了。”
雀灵就道:“那二嫂觉得,我能不来吗?”
阮氏疑惑道:“为什么一定要来?”
雀灵又气又急,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想好再问。阮氏已经诚恳道:“姑娘,你能有今天也不容易。既然他们好心凑份子赎了你,也是你的福气。我们家是庄户人家出身。根基也浅,没有纳妾的习惯。再说你这样好姑娘,给人做妾太可惜了。我公婆的意思,姑娘已经是自由身了。我们家也不会拿那个赌约强要你进门,你各人寻个好人家过日子去吧。”
雀灵听了这番有情有理的话。如坠冰窟。
她白着脸道:“郭二嫂这话当真?”
阮氏点头道:“当然真了。”
雀灵惨笑道:“你……要我上哪去寻好人家?”
阮氏奇怪道:“这就是姑娘的事了。”
总不能郭家帮她找一门亲事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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