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金称的夫人柳儿,杜鹃的心里面一直怀有几分敬意。对方教导她怎么样在男人面前展现一个女人的温柔,教导她怎样才能更好地把握住男人的心思。甚至教导她怎么于巨鹿泽中自处,既不让自己麾下过于庞大的实力使得程名振感到威压,又能利用这些实力小心翼翼地维护两个人的利益。
无论这些指点是否有效,但其中包含的善意是任何明白人都能感觉得到的。特别是准备嫁妆,缝制嫁衣,收拾新人需要的物品等方面,如果不是柳儿,杜鹃甚至都不晓得该找谁来帮忙但这一次,柳儿的劝告杜鹃却无接受了。她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去和敌军拼命,自己还若无其事地坐在屋子里面摆弄衣服簪环。她更不能容忍众位寨主在是否救援问题上犹豫不决,以至于贻误最佳救援时机。以前大当家带领近十万众都没能打得过杨善会。程名振和王二毛两人的部属满打满算都不到四千,怎可能在老贼面前全身而退
他既然敢冒这个险,必然有冒险的理由见杜鹃根本不听自己的劝告,柳儿侧身一步,紧紧挡住屋门,他身边最重要的人就是你,这节骨眼儿上如果连你都不相信他,还让别人怎么相信他好妹子,听姐姐一句话,坐下继续缝你的衣服。在巨鹿泽中,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着你。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坐得越稳,对程兄弟的帮助越大
除了坐着等待最终战果之外,不可以做任何事。杜鹃瞪大水汪汪的双眼,怒火却一点点在目光中熄灭。她自己也带兵打过仗,知道临战最忌讳的便是添油之举。即便自己将麾下弟兄全去支持丈夫,当大伙赶到战场时,双方也已经分出了胜负。如果程名振获胜,她的疯狂举动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如果程名振已经战败,匆忙赶到的援军根本无扭转战局,只会被敌军和败退下的喽啰们一道当鸭子赶。
两个女人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低头穿针引线。手中的缝衣针一瞬之间又变得重逾万斤,不是穿过了界,便是提起时太快,以至于扯断了坚韧的葛线。外边的蝉声和蛙声却不管人的心情,呱、呱、呱,知了,知了,知了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急得人透不过气来,急得人眼泪直往鼻孔里边钻。
终于,有几声脚步传来,打碎了蛙鸣与蝉声纠缠。杜鹃的身体猛地晃了晃,艰难地坐稳,然后用手中布幔掩了掩,盖住指尖血渍。
来的人不是送捷报的信使。五当家郝老刀的人不可能回来的那么快。除了信使之外敢在她的营地如此张扬地行走,并且边走边说笑的男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她爹杜疤瘌,一个是她的未婚夫程名振,剩下的一个,只能是大当家张金称。
隔着敞开的窗子,见到两个女人还在若无其事地缝制衣服,张金称和薛颂两个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印象中,杜鹃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有女儿气,那一针一线中流露出来的温柔与乖巧,简直让他们怀疑屋子里边换了另外一个人。但摆在窗下的兵器架子,还有挂在墙上的硬弓,却告诉他们眼前这间屋子的主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主人,只是因为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所以才不吝于展示自己的温柔。
大当家,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毕竟没练过武,柳儿无和杜鹃比谁更能沉得住气。听到屋子外的脚步声停止不动,赶紧放下针线,起身笑脸相迎。
二伯特地来接柳儿姐姐么见柳儿已经起身,杜鹃也只好收拾针线,敛衽为礼。薛大叔怎么也来了,您手头的事情忙完了
没,今天没什么事情。随便,随便走走明知道杜鹃不可能对外边的消息一点儿也不知情,薛颂还是被亲眼看到假象弄得有些发懵,楞了楞,笑着回应。
侄女这里没收拾过,如果二伯和大叔不介意,请到外间屋里稍作片刻,侄女这就让人奉茶跟柳儿学了几个月的待人接物,杜鹃做起来还真有几分闺秀模样。只是她表现得越从容,张金称和薛颂两个心里越没底。赶紧摆了摆手,笑着阻止,那个,茶我们就不喝了。在主寨那边已经灌饱了肚子。我们两个到这边来只是随便逛逛,顺带通知你一声,九当家去挑宗城去了。可能会跟杨白眼两个对上
杜鹃轻轻一笑,脸上瞬间写满了自豪与自信,是么,他可胆子真够大的。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把宗城拿下来了么
没那么快两天前他从清漳出发,满打满算,今天也就才走到地方。不可能立刻就打起来。张金称装傻装不过杜鹃,只得将自己前来的目的和盘托出,那杨白眼也很不好惹,咱们是不是派援军过去,我一直在犹豫。算起来你也是一个当家人,所以想听听你的主意
侄女能有什么好主意啊,大当家怎么安排,侄女怎么做就是杜鹃笑得脸都酸了,目光却愈发坚定。相信他,如果连你都不相信他,别人更不会给他予信任柳儿的话一直在她耳畔炸响,让她不得不收起心中的恐惧,从容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不过我想他这么做,一定经过再三考虑。大当家派不派援兵,结果都不会相差太多。
你看,我说小九兄弟胸有成竹吧没等张金称琢磨出杜鹃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来,二当家薛颂已经开始兴奋地拍手。小九娶了鹃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咱们一堆大男人看着都发懵的事情,鹃子一句话便给解决了
也是,派兵过去,也未必赶得上两军交手张金称本来就在派援兵与不派援兵之间徘徊,听杜鹃也支持薛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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