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爷失笑。
她一向坦然而率真,是他对她有偏见,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见他这些年年纪见长,心胸却没有见长。
他接过匕首,眉眼舒展,磊落大方:“是我考虑不周。匕首我收下了,就藏在小推车的车板底下,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拿出来使就是。”又笑道,“只怕你力气不够,没伤着别人反伤着自己了。”
如果是从前,傅庭筠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觉得赵九爷是在嘲讽她,可这一次,他的笑容爽朗,还带着些许的戏谑,像小时候最喜欢和她嬉笑的堂兄,只要和她在一起,怎么也要打趣她几句才善罢甘休,让她觉得亲切。
她不禁莞尔。
空气中洋溢着轻松而欢快的气息。
傅庭筠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样多好!
为什么总是要板着脸,弄得大家都心情沉重。
“我去帮阿森把草席铺上。”她笑吟吟地出了门。
赵九爷的嘴角弯成了个愉悦的弧度。
他们连夜往南去,一路上,繁星相伴。
赵九爷反复叮咛她:“要是走不动千万不要勉强!”
傅庭筠笑着应喏,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脚渐渐像灌了铅似的抬起来都觉得吃力,脚掌也开始痛起来。
她上了小推车。
赵九爷推着他们,呼吸有些急促。
“要不,我还是下来吧!”傅庭筠挣扎着。
“不用!”赵九爷喘息道,“我想连夜赶到上鲁峪,这样,也可以把今天耽搁的时辰赶回来。”
赵九爷的同伴在西安府等他。他们离西安府近一点,就安全一点。赵九爷心里明白,傅庭筠心里也明白,那些劝慰的话放在这种情况下无力又苍白,还不如不说。
她没有作声,帮着照顾阿森。
等天空泛起鱼肚白时,他们路过了上鲁峪。
傅庭筠难掩心中的欢喜,拿出水囊递给赵九爷:“您喝口水歇歇吧!”
赵九爷没有推辞,把小推车停在路旁,接过水囊咕噜噜喝了几大口。
平时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今天倒很豪爽!
傅庭筠思忖着,笑着递了条汗巾:“九爷擦擦汗吧!”却发现他的脸色有点苍白。
走路会让人面红流汗,从来没有听说过脸色发白的……或者是身体有恙。
她被这念头吓一大跳:“九爷,您没事吧?”望过去的目光已带着几分怀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有点累!”赵九爷用汗巾擦着汗,笑道,“好久都没有连夜赶路了!”
是吗?
傅庭筠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了。
阿森突然发出几声呻/吟。
傅庭筠惊喜地侧身:“阿森!”
阿森睁开了眼睛:“我,我要喝水!”
“好,好,好!”傅庭筠迭声应着,喂阿森喝水,剥了唯一的鸡蛋:“一直给你留着,再不吃,就要坏了。”
阿森咧着半边嘴笑,小口小口地吃着鸡蛋。
几口过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推开傅庭筠的手四处张望:“爷呢?”
“我在这呢!”赵九爷走了过来,“你少说两句话,快点把伤养好,免得我又要推傅姑娘又要推你!”
真是的,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傅庭筠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管把鸡蛋往阿森嘴边喂:“快吃!吃完了好帮九爷放哨——九爷推着我们赶了一夜的路,也该让九爷歇歇了!”
“啊!”阿森张大了嘴巴,“九爷,您的伤……”
什么伤?
傅庭筠惊愕地转身望着赵九爷。
“没事!”他淡淡地道,“冯老四的刀没有挨着我,要不然,我早就倒下了!”
两人齐齐地盯着他,都没有说话,显然都不相信他的话。
赵九爷突然扯下左边的衣襟。
傅庭筠忙捂住了眼睛:“有伤没有?”问阿森。
“没有!”阿森欢天喜地地道。
“快吃,”赵九爷硬邦邦地道,“我要歇会。”
两人相视而笑。
等赵九爷在小推车旁睡着了,他们两人小声说着话,知道他们要经过蓝田县去西安府,阿森也说出和赵九爷同样的话来:“不过是从永宁门改道长乐门罢了。再有两、三天我们就能到西安府了!”
傅庭筠心中一动,露出思索的表情,半天都没有和阿森说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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