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前路艰难又危险,也要坚持,这位萧将军果真是个耿直的人,苏然不由得想起何行修,他也是这种性格。
宁可头破血流,也要维护心中正义。
苏然是没法理解,命都没了,还能用什么维护正义呢?
反倒是朱晗这种,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她还能理解些。
真真冷着脸问:“所以,朱军师当年就是因为早早看出情势不对,才主动离开吗?”
她用了军师的称呼,朱晗想起往事,心中也是一片哀伤。
他对真真抱拳:“当年,我曾劝过将军。大战刚平,一片荒芜,百姓的日子才开始安稳,只要在位的是明君,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又何必非要洗清一切。即便查明真相,三岁稚子登基,必会迎来一场新的权力之争,腥风血雨。”
苏然在心里点点头,越发觉得她与朱晗三观接近。
她这种升斗小民,志向低下,不理解那些人对权力的yù_wàng。
就比如殷祺,明明已经是世子了,将来还会做王爷,舒舒服服一辈子不好吗?非要使劲地往刀头上撞。
真真冷笑:“朱军师如今在这小小四方会安居一隅,可是因为对明君十分满意?”
苏然在心里给真真竖了个大拇哥。
她一穿越人士,都看出现在这个皇帝当的不怎么样,不把工作重心放在富国安民上,而是防着这个防着那个,到处打仗。
真真这话就是直接掌扇朱晗的脸。
朱晗沉默片刻,忽然转过身,弯膝对着门外跪下。
罗乘风下意识往后两步,避开他面前的范围。
朱晗沉声:“朱某一生唯愿辅佐明主,只可惜明君并未现世。朱某自问当年的选择没错,即便重来一次,也依然如此。若说有愧,只愧对将军的伯乐之恩。”
他说完,低头一拜。这一拜,是给已故的萧将军。
苏然把他前后的话连在一起,有些惊讶地问:“难道说,你想支持雷静海当皇帝。”
朱晗:“雷静海明强实弱,并非良主。朱某这个提议仅仅是为解决眼下的困境。”
苏然点点头,说:“好,我信你的话。”
她绕到朱晗身边,将他扶起来,笑着说:“朱先生,我是新官上任,咱们需要磨合一段时间,互相有些提防很正常。不过我这人,最烦勾心斗角,太累,所以咱们今天先把丑话说前头。”
“从现在起,我百分之百地信任你,但你只要有一次背着我偷偷干什么,被我发现,我就再也不信你。”
朱晗听罢,没说话,过了许久才说:“舵主既然如此说……那朱某还有件事,说完了就没有什么再瞒着总舵主了。”
苏然翻眼皮:“敢情还真有事瞒着我,我要不说,你是不是也没打算说?”
朱晗没有否认,他说:“兰城往西北,经过麻绥山。那里原本是人迹罕至的荒芜地带,数年前,来了一群流民在那安家,竟渐渐发展出规模,山下形成数个村落,平时物资基本是自给自足。”
“我曾多次派人前去试探,但是对方设防很严,明显不是一般的流民。”
“我这次本来计划,在去见雷静海的半路上,暗中引总舵主和三小姐过去。”
朱晗看着真真:“因为从我查来的蛛丝马迹看,对方的首领很可能是萧将军失踪的副将柏江。”
真真微怔,片刻后呢喃:“柏叔叔。”
60.第60章
苏然几人商议后,决定先去麻绥山碰碰运气, 如果那个首领真是柏江, 也算是给真真找到个故人, 对当年的事还能了解的多些。即使不是,也没什么损失。
她再三考虑后,把自己所有的人都带上,而四方会的人只带了朱晗一个, 防止他路上起歪心。
朱晗把她那点小心思看得通透, 却没办法反对。
苏然说了:“反正是要带人手的, 带谁都一样, 难道说朱先生眼里, 这四方会的弟兄还分你的我的?”
除了这些人, 苏然还带了将近两千两白银, 这正好就是之前谈妥的盐款。
当初她带着盐和人进庄子, 如今她带着银子和人离开庄子。
厉名轻皱眉瞅着, 看着苏然和她的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地往山庄外走。
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点熟悉。
就在数月前,苏然刚带着这一百多人搬进山庄里打秋风。
他憋不住问:“总舵主, 你这该不会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苏然骑在她的小白马上,这是朱晗给她找得一匹母马,性子温和,还不到两岁。
苏然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 现在已经可以骑着它小跑了。
她转头对厉名轻责道:“怎么可能, 这点责任心我再没有?”
她又附身, 低声说:“一个月后就到三月期限了,到时我要是没回来,你就先当着总舵主,我再找机会把扳指还你。”
厉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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