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奇盗蒙面而行,如同鬼魅一般无声的在府衙走动着。
迄今为止看青衣奇盗真容之人,恐怕只有他夏乾清了。乾清紧张之心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他略微探探脑袋,想看真切一些。现在不多看看,以后可看不见了——连当今圣上也难见青衣奇盗真容啊!
整个庸城府衙没有人再点灯笼,高大的树木在月光的照射下投射斑驳树影,此外,唯有院子里的几盏石灯还燃得明亮。青衣奇盗堂而皇之的从正门到走到后门,从阴暗走到光亮,根本无人阻拦。
乾清暗忖,他捂人口鼻的手帕上不知道沾了什么药物,兴许和上次迷晕吹雪的药物一样。
风起云动,天相又变。
风吹的窗户扇动来动去,吱吱响动,空气中略有潮湿的泥土气味。乾清知道天气变化无常,也许又快要下雨。他顺手拎起桌上的葫芦卡在窗户边上,这样窗户就始终敞开而不会突然闭合。箭在弦上,而乾清不敢点灯,借着月光瞄准院子。
他必须选好放箭的瞬间——天空不可有乌云遮月,青衣奇盗必须完全暴露在视野之下,人箭之间不能有树林遮挡。
乾清屏息看着,等待着时机。却见青衣奇盗跑到了院子角落口水缸那里。
乾清心里一惊,缓缓放下弓弦,这才想起那水缸的问题!
按照两位大人的说法,水缸是易厢泉用来装水防火的。厢泉早上亲自让人送来一缸水,下午送来三缸水——而这下午三缸无疑是青衣奇盗送来的。三缸中的两缸装满了蚂蚁,已经破掉了;那么,还剩下一只水缸。
那是一缸盐水啊!乾清亲自打开过的。
乾清眼看着青衣奇盗掀开水缸盖子,把不远处的犀骨集中,一捧捧的扔到了水缸里。
乾清心里一凉,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一种古老的辨识物品的方法。
同样大小的铁块与木头扔到水中,一个下沉一个上浮。换做犀骨,也是同样的道理。厢泉在做仿冒品的时候并没有细细称重,只是用差不多的材质骨头仿照了大小形态,密度自然就有差异。
使用密度来辨别真伪,青衣奇盗的方法就这么简单。用石头和鸡蛋比喻,人们将同样大小的石头与鸡蛋放入水中,二者都会下沉;但如果放入一定浓度的盐水中,鸡蛋就会上浮,而石头依然下沉。这与犀骨的道理相仿,真品赝品沉浮情况有异,方能辨别真伪。
乾清摇了摇头,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在昨夜问过厢泉,若把真品赝品投入水中,会不会一个上浮一个下沉?厢泉的回答是,他试过,全部下沉。
乾清就此知道,这关于密度的一点,厢泉绝对已经想过。只是犀骨的质量极小,体积相似,材质相仿,所以密度根本就不会差别太大。正是因为这种差别过于微小,厢泉才只用清水来简单排除密度辨识的可能。
清水不可辨,而盐水可辨。乾清觉得奇怪的正是这一点,盐水的密度鉴别,有个致命的弊端。
若一缸水放入一勺盐,真品赝品都无法浮起来;如果一缸水加入一缸盐,真品赝品就都会浮起来——盐、水的比例决定着盐水浓度。真假犀骨的密度相差无几,要想辨别,必须让盐水的浓度极度精确,才会造成万根下沉,两根上浮的现象。
所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青衣奇盗根本就无法事先预知能筛选犀骨的盐水的比例。多加几勺,会出问题的。乾清用脑袋担保他绝对不可能成功。
乾清冷笑一声,抬起弓箭。他还以为青衣奇盗有多高明。
青衣奇盗每次把一捧筷子扔进水缸之后,会看一会,有没有真品浮上来,再去抱下一捧。忽然,他停滞一下,似乎已经“鉴别”出了一根,从水缸里捞起揣在了怀里。
乾清有点惶恐了,这怎么可能呢?
乾清不知真假,也不管真假。他只是等待放箭的机会。水缸在角落,而角落幽暗难以放箭。犀骨是堆满整个院子的,水缸在东边角落里,乾清看着,等到青衣奇盗把犀骨收到最后几捧时再放箭。那里在西边的角落,除了一棵银杏之外没有什么遮挡,而且光线也好。
就在此时,风突然吹动,窗户嘎吱一声吹开了。这一晃动,葫芦翻滚了一下,塞子掉了下来,葫芦里的茶水滴到了窗檐,顺着外头的墙哗啦啦的流了下去。
这一下声音可不小,若有人在这几丈之内绝对听得一清二楚。乾清慌忙把葫芦扶起来,塞上塞子,拉回窗户,再拿起桌上的油灯别在窗户下面。乾清下意识的望了青衣奇盗一眼,还好距离远,风声大,青衣奇盗不可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默念老天保佑,又架起弓箭。青衣奇盗已经把庸城府衙院子里的大半部分犀骨收进了水缸。乾清拉紧了弓弦,心里一阵兴奋,他快要走到那棵银杏树那里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是青衣奇盗却慢下来了。这一次,他在水缸那里看了许久,终于捞起一根犀骨放到怀里。乾清愣住了,暗叫不好——两根犀骨已全都找出,或者说,青衣奇盗自己认为全部找出了。不论青衣奇盗拿到的是否是真品,他都会立刻打道回府。一切就完了!
青衣奇盗的速度快,拿到东西绝不久留!
不能再等了,就是现在!管它光线好不好!
乾清高度紧张,平定气息,弓箭回拉,两指猛然松开,“咻”的一声,箭飞了出去!
这一下太快了,乾清从头皮到手臂都感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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