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对老总的吐槽卡在喉咙,就要去思考家从何而说,他似乎太久不去回忆起家人,所以在说起时,他才想起朋友圈里有关于偶尔回家探望母亲时和睦相处的温馨画面,哪怕实际上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离开的时候听说也没有提起那两个为了别的女人离开的丈夫和儿子,坚守自己作为独立骄傲沪上女人,又作又固执的尊严,没有拨打一通电话,印象中接到护士女士发短信责怪三宝在自己母亲离世之时都不在场,自己竟然一滴愧疚的眼泪都没有流,甚至不觉胸闷,可能是因为负责悲伤的器官“心灵”在无奈的生活中被折磨的阀值上限变高,老树都因落叶而悲伤,他却三十年华冷漠到母亲去世都不曾流泪,而当他此时心里想起母亲,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真是好心意,给了他回去探望的机会。
揣着十万莫名其妙的奖金和没道明时间的假期,三宝走了出来,心里挂念着母亲,也不忘对朱莉的执念,不知是深情还是薄情,他见其短短十分钟只是把腿摆放的位置换了个方向,手上动作依然没停,但凡对身边有所关注,并且按照朋友圈的设定进展,都不该是这种态度,肯定会无时无刻不关注自己动向啊。
他想上前和朱莉对话,又不想打破期待的心情,或许一切都应该按照约定俗成的“进程”来才能顺顺利利,如果自己强行打破,可能连之后的所有幸福都会破灭,他强行压下自己的冲动,把一切归结为顺序,他从公司出来,把心思收到下一个触发事件,看望母亲。
三宝是母亲一人带大,这句话没有丝毫温馨的相依为命的传奇意味,作为sh女人她忙于服装事业,三宝小时候就是在繁琐的生意场长大,她需要在顾客的面前表现的市侩和热络,再高冷的沪上女人都会甘愿为米折腰,记忆深刻的一次是可爱的小三宝用水灵的大眼睛看着顾客,他们就会驻足店里停留,这样加大了购买率?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总而言之听说三宝在和不在店里生意有很大区别,所以小的时候寒暑假双休日,都会被带过来给母亲减压,他在门口玩步步高的蠢萌模样,比她点头哈腰顶用多了,而三宝渐渐知道自己的作用,在别的小孩补课或者去肆意玩耍的时候,去好好履行一个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也不是没有羡慕过其他同学,只是童心的太过短暂,过早的努力和辛苦让人成长,才没有去责怪那位可怜瘦弱母亲,心甘情愿的在稍微大一点,已经不可爱的时候承担起用“点头哈腰”招揽顾客的作用,半大的孩子这么做既引人发笑又着实心疼,所以小小年纪就学会用自身优势谋求利益和让母亲疲惫间隙微笑,是三宝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食粮,不完整的家庭以一种急促的生长模式保留着两人母子之情,可这种扭曲的感情也是极不稳定的,在三宝稍微长大一点经历了退学和打工等等事情,两人那种本质里互相利用的本质暴露无疑,这里说的利用不是金钱,而是“需要感”,孤独没文化的势利眼寡妇和过早懂事希望得到关注的半大孩子,本来就是无法沟通又互相需要,隔着距离依偎着。
回到家,电视机依然还在,扩充的空间没有任何突兀感,所有的一切都相安无事的在那儿,三宝将猫放在怀里,它乖巧的躺在主人的内兜,小脑袋从衣服领子处好奇的向外张望。
许是燥热太久,时空间也厌倦了长时间的高热量,天空浮上一层厚云层,阳光从其后方用力渗透为数不多的光芒,实在努力也只是把云层晒得嫣红,把猫放在宠物店,他订购了最近的机票,眼看时间将近,赶上飞机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五点。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温州龙湾机场,空气中粘稠的湿气让人猝不及防,从满是冷气的机场大厅走出,后背就溢上一层薄汗,除了门是一排黑色轿车和出租车,更远处是太阳落山倒在天际的曙光,透过金属机身折射出刺眼的多色彩光线,在这炽热的南方晚上,人的神经都开始潮湿,忍不住躲避光线去寻觅阴凉的地方,让三宝的思绪一瞬的飘到兰州天桥下的懒惰惬意,那种“无”的概念境界,可不是谁都轻易能做到的。
对这个机场没有清晰的记忆,反倒像是强加进去的熟悉感,似乎是朋友圈为了谋和我自己说明的“回老家看望母亲”的这条,才有了此时此刻的归属感,所以当他回忆起过往的颓然,都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机场大巴用一个半小时才到达lq市再坐上出租车,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才到了那位从未见过未曾知名讳的父亲出生的地方。
从村庄中心响起的公鸡鸣叫,他不和适宜的叫声配合水桃色的天空,那之上有许多颗模糊的星星,在等待夜幕的彻底降临,村口末班车巴士呼鸣的停下,从上面下来扛着竹篮的村民,他们在镇上卖了一天的农产品,脸上面无表情,嘴上闲碎的说着话,三宝感觉喉咙里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厚重结,是无法慰藉的不解之结,三宝经过漫长的旅程,一路上尽量压抑自己内心的感情,从早上伊始,他就在不间断陌生又熟悉的事件中度过,心理隐隐怀疑的事情有很多,包括以死之人如何探望,而那位瘦弱的女人是否会安然无恙,所以所有归家的孩子心中的情绪都一样,远在外的时候心里只有浅浅的想念,到三宝这程度可能只是偶尔提起,真正到了门口则会脸皮薄的怕受到热切的爱戴,内心忐忑又激动的迈着紧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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