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吧?”
沉简闻言,原本已是低暗的神色霍然更是一沉。从第一天被抓开始,惦雍就已经揭穿了他的那个身份。沉简的神色间略略迷茫,不明白何以自己隐瞒了那么久的身份,竟然会被这样一个成天花天酒地的昏君随手就给揭了出来。
惦雍捏着沉简的脸一番端详,因为靠地近,他鼻息间浓厚的酒意都落在了沉简的面上。原本就是勉撑着意识才没有昏厥过去,沉简被这一熏,又似是迎面而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然而他紧紧地一咬牙,声色低沉:“你想怎么样?”
“呵,怎么样?”惦雍醉醺醺地往后退了几步,扶住一旁的架子才让自己稳了身子,斜着眼腻腻地打量他,摇头道,“楚儿啊楚儿,你说……你本来好好地死在汉国该有多好。”顿了顿,他随手取了一快铁片丢入灼烧着的炭炉里,声色似笑非笑:“就你们母子两个,能够换三座城池已经是让我们楚国占了天大的便宜了,你说你们在汉国安分地呆着也就是了,好歹人家不高兴的时候,也只需要哄上两句。你看看,你看看……最后偏偏要得罪那些权贵,最后惹得个火烧后宫的下场。”
铁片在一堆通红的煤矿中渐渐被同样染红,“噼啪——噼啪——”,不时溅开的细屑不安分地撒开,沉简在这样的话语中沉沉地闭上了眼。
“楚儿,身为楚国皇室的后裔,你跟你娘死在那场火中好歹也是为国捐躯,叫我们对汉国开战提供了多好的借口啊……当初你回来的时候,父皇不是早就同你说过,你应该‘死’了才对,不记得了吗?可是为什么……你偏偏是这样冥顽不灵呢?”惦雍叹了口气,仿佛面前是个炉子不可教的朽木。
沉简闭着眼一动未动,这时在他眼底藏下的,是深深的绝望。他一直记得那年自己千辛万苦逃亡回到楚国时候的情形,自然也一直记得这个人一面喜笑颜颜说着他应当死,一面从背后抽搐长剑时的情形。事隔多年,他本来以为或许在自己行动的时候可以好歹顾念一下父子之情,如今看来,似乎他这一种观念依旧是格外可笑的……
在楚国的皇室中,根本没有血缘亲情可以谈。
忽然身上落上一阵钻心的痛,沉简死死地咬住唇,才没有让自己一声喊出来。灼热的烙铁,经过炭火的灼烤这时红地通透,被触上的那层衣料已经灼地一片煤黑,再往内,是映地通红的肌肤,似乎有几分焦灼的气味。
沉简的唇已被咬地破了血,然而始终不发一言。他感到惦雍将铁片从他的身上移了开去,一瞬间周围的空气扑上,透来一震灼骨的凉意,同时袭来的又是一阵剧痛。沉简生生地睁开眼,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隐约已经布上了通红的血丝。
“啧啧啧,还真是像你那个不要脸的娘……”惦雍似乎对他的愤怒很是满意,随手把铁钳丢回一边,散散地往门外走去,“过几天我会给你安排一个隆重的处死仪式的,今天就到这里吧,汉国的——飞骑将军。”最后几个字显得有些浮飘,是格外公事化的语调,最后只剩下门外上锁的声音。
屋内,只留下沉简深长地喘息着。
“咳,咳咳……”方才一直忍着,直到惦雍离开了,沉简才一口喷出了积郁在胸腔的血,咳作一片。他的胸膛沉重地起伏着,却因为没有多少力气,而只剩下深深呼吸的声音。他无力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细碎的门缝透出,只能看到悉数的草木。
沉简眼中的血丝仿佛渐渐积郁,在他胸前猛烈的起伏下,显得格外的狠绝。
看来他不需要再顾念什么了。沉简想起桩素的话,已然极度虚弱的身子,此时他的嘴角却落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深深地闭上了眼……不出七天么……这个人既然那么喜欢看到有人死,那就——如他所愿。
楚国的西宫一如既往的了无生机,只有一片冷意。这个时候飞骑将军大闹楚国宫廷因而被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汉国国内对此争议激烈,然而楚国国门一闭,拒绝任何来使,只是对外宣称,五日之后要将飞骑在祭台之上——公开施以刖刑之刑。
所谓刖刑,即是将受刑之人的膝盖骨削除,被施以此刑的人,往往连站都无法站立。表面上是敬畏汉国朝廷,并未直接处死,然而刖刑对于一个武将而言,恐怕是更加的生不如死。
就在天下对此事议论纷纷的时候,楚国宫廷里却反是一片歌舞升平。据说丞相送入宫中的一个舞者甚得楚王的喜爱,不知不觉间流连后宫,竟然已是接连几日没有上朝了。这样几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对飞骑处刑的那天也已到了。
第二八章 仓惶彼时声(下)
桩素站在院落中,周围是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她轻轻地伸手,恰好就有一片落英降在了她的手上。这个时候已经远离皇宫,处在洛阳南面的一处别院里。是一叶盟的地方。桩素站在门口遥遥地往远处望去,感觉到一片木叶悉数之间,隐隐透着一股子寒气。
今日是飞骑公开处刑的日子,站在山腰上看去时,洛阳城里显得空空荡荡的,唯独有一处似乎格外拥挤,整座城的吵嚷都汇聚在了那里。桩素的十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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