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依旧遥远,如临那一年之梦,我仍旧走在永不能靠近的参天枯树之境,红衣骷髅殷红流长地赖在中心,兀自圈了一双黑洞眼眶,不知意味地看着我。
忽地厌烦了一路沉闷的走动。
“我自来厌冷,却犹喜了落雪时分,你可知为何?”一回身,他堪堪正踏出了半步。
没想到我会突然停下,他不显尴尬地收脚回去,收身立在数步之外,淡道,“世间最难解的是人心,你聪慧清傲,即便我猜到一些,定是不会认的。”
我愣然而立,猜不透自己如何在他眼中就是如此模样,薄怒道,“人心不可测,难道妖心就可见了?”
他摇头,轻道,“想来,我方才所言,你并未明白。”
“我只需明白你和解浮生一般皆是个妖怪就成。至于旁的,你做你的,我行我的,倒也不需明白过多。”我冷笑反驳。
他踏进半步,负手微倾怀身,平许眉眼过来,道,“你以为,我就真是了一个妖?”
他踏进无声,无形已有压力,我下意识地虚怕后退,见他不做反应亦不跟进,硬撑背脊,立定道,“若你不是妖,怎会活了这么多年?哼,方才还认了自己是个妖魔,转来便是反口,想来也是个解浮生一般的无信之妖。”
我原以为他会反驳而来,岂料,他肩头生晃,低眉垂敛地不知思忖了什么,离了魂似地呆立起来。
一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化了雪雕而无动于衷,不耐烦地甩了袖子想走,他却倾怀俯手地捞了一把雪握在手心,冷清清地开了口。
“天地本有质,不外如雪,雪化了水,还是雪么?”
我拧眉,此时的他,几乎和梓树之下初见的先生重合起来,尽是些疯言鬼话。
“雪就是雪,水就是水,如何能比作一处!”我犹有薄怒地反口驳斥。
“那雪能化水,是如何道理?”他扬了轻调,似乎有心在指引什么。
“天地有道,让它做雪,那就是了雪,让它化水,那也就是了水,那有什么道理可言!”以我从先生处所学,明知万物有道,却始终不明白所谓的‘道’到底是个什么。
“那水,来自何处?”他生笑,清廖道,“人,又来自何处,妖,亦来自何处呢?”
“诡辩!”
我想不出如何反驳,只能一如当初应付先生那般,以避开为驳。只是心下隐隐躁动了什么,在我脑子里胡乱乱地搅着,令人难已平静。
“你瞧。”
他握雪之手递来,慢慢张开手指,手心转往下走,及至落空之时,那一团净雪就浮在了空中,轻盈盈地飘着。
我惊恐后退一步,怒斥道,“妖法,你果然真是了妖!”
他失笑,指尖轻弹,那雪隔空滩成了一汪水,清透变幻着各种模样,“这并非妖法,而是世间有质为万形,你不要怕。”
他言语柔软,好似临了什么令他感觉自然的事,也就卸下了所有冷清,格外温顾起来。
“其实,你与我,也皆不过是万物之质,至于生而做了人,或是生而如我,皆不过是天则环扣相依为存的万物之质,有形也好,无形也罢,由不得你我拒绝生变,这是则。本质为存,是你我之生,本欲见则,也就是生而为死的本理。万物,逃不过质则本命,有变化的,不过是唯心生欲,令雪不是雪,人亦不是人,妖么,更不是妖了。”
一叹而来,他犹自婉转低吟,“可哪里又真的不是了呢……”
他生叹低吟,轻渺的像是梦境之言。
我想起先生高歌送别师母之言,有形无形之理结合上火正三之言,顿觉他们三人间的彼此之说,竟有些共通之处。
我不解而问,“你说生而为死是本质之理,那你与解浮生怎活了如此之久,岂不是违背你所谓的本则之理?”
“那你想啊,玄武活了多久?”
他见笑反问,言语撩轻撩轻的,我听在耳际,心中如同落了微羽,痒痒的尽是难耐,不忿地争辩道,“它是神兽,怎能等同凡人命数!”
他摇头,不掩可惜之意地道,“你有些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怔愣,纵使我心下是有些微朦明白,但为他出言挑明,自是不会去承认,若承认,岂不是证明他比我还要了解自己几分?
好在他并未察觉我所想,径自随手引转指尖,那一团清透水迹落下去,随落的清透轨迹渐渐成白,复又凝聚成雪地跌散在了地面。
我望着那碎雪颗粒,雪太大,稍作晃眼,就已看不清那些是旧雪,那些又是它刚跌碎的身子了。
“你可莫要告诉我,你也是了什么神,什么兽……”
为他看透,我失笑怅然,缓缓自那碎雪移到狐狸眼狭之处,不无玩笑地道,“如此不要脸的拔高身份,叫我听去也罢,为别人听去,定是一句笑话了。”
“天地初始为混沌,混沌为质,质生万物,则凭万形,无形不可见,不见亦有存。有形为人qín_shòu,亦有形为山林水,其有名曰,如人如兽,是神是妖,难道不是人的一家之言么?人在妖眼眉,何以用词名?除却我为妖,怎知妖名人以何?”
他突转清冷言辞,撇开疏离,迫近而来的一番你我换位之言,彻底将我问了个哑口无声,仔细去想,不禁是了一身冷汗。
若我为妖,该如何看待人?
人与妖,若皆以质为存,那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正是大骇难解,他又捉词而来。
“质以天则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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