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庆幸亏得是自己无牵无系,方能将伤成那般境地的阿姊背了上去。
不过反之来讲,我若当真无牵无系,难道竟连阿姊也未曾放过在心上么?
不该,断不该这样!
我有些发慌,才不要忘记阿姊!
倔强地认定不该忘,我将阿姊的轮廓尽数描刻在心,人跟着一步一阶地将阶面上的血迹认真擦将起来。
一步一步擦上去,越擦越是心惊,那上面不仅是血,还有为之烧灼脱落的皮肉,像是自人身上生生撕裂下来的。
临如此惨然之景,断不能觉痛楚至此的挣扎会是无感之人所行,我当真是个无牵无系,只因无趣下界的懵懂之人么?
那个瞬间,我万分怀疑阿姊解释的过往,可她那般为我,断不会害我。
她不想我不自惜,不想我难过,怎会舍得欺我?
我回过头,但见伯生正卷了海水过来,铺天盖地的甚是吓人,瞬时忘了自己原是要问他一问的。
“你这般要擦到几时?”他笑意盈然,身后的海浪也随意几分,像是兜天倾泻了水晶帘幕,与他做下了一个华丽晶莹的幕台。
我扬了扬眉,张口忖他,“难不成你还有本事将海水引上大象道?我可记得只消有东西上来,无不会消失了个干净!”
“并非是我。”他抿唇而笑,雅致挽过长袖,挺了挺身道,“小主清气难得,善引万物之质的话,即便遇上魂兽作乱,定也能保住自己。”
见他一幅有心想要教我的模样,我也有些意外,思忖若能得些本事护身,总能让阿姊少些负累担心,忙不迭问他,“你掌院中教习,难不成想教我几分,借机博个小主先生的名头来?”
“小主有院主护持,如何容得我等教习,不过是见您辛苦,故才想临时教教看罢了。”
他笑得有些狡黠,后续未尽之意明显,我也不是愚笨之人,道,“定不是这样,你要欺我,我让阿姊罚你!”
他忙是摆手,故作惊怕道,“伯生分明是好意,如何成了欺人之意?也罢,不瞒小主,实在是因伯生见小主清气过于纯粹,故而想看看您的身负之引可以做到如何地步,甚至还想让院中那几个都来试试,故才有些贸然而引。”
我想了想,点头转身,边擦边道,“我也不知什么清气浊气的,不过我听阿姊的话,回头我问问她,若她同意,我随得你试去。眼下嘛,我还是要自个儿擦得好,总归是应罚,不能讨巧。”
“也是,伯生一时激动,差点忘了院主,该是讨罚。”
听他歉意讨饶,我也心生玩闹,忍不住回头闹他道,“那你自个儿去老生刑司领罚?”
他霎时白了脸,正待弯腰行礼应下,我忙阻他道,“你这人真是端正无趣,平日也见聪慧,怎就看不出我此时在作弄玩笑与你?那老头子无情的紧,你若真去领了罚,只怕惨了又惨。怎就不会脑子转个弯?尽是呆头呆脑的。”
他笑笑不语,径自挥退巨浪,心不在焉地撩起长衫坐下。
我见他失神,确实吓的有些狠,不敢再玩闹,正无趣转身,不免想到阿姊亲他之事,忙不迭回头恶狠狠道,“你这呆头呆脑的无趣小子,少打我阿姊主意!”
许是没想到我又念及此事,他刚是愣住,便攸地笑了,噙着莫名的亲顾之意看着我,也不说话,端地摆出一个呆头呆脑的样子来。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哼了一声,“看什么看!”
他挽唇,伸出指尖指了指天,笑道,“再不擦,天便要黑了。”
我抬头一看,确是晚了,不免暗恼叱他道,“都怪你!绕老绕去地说话,害人都忘了正经事来。”
“怪我,怪我……”他满口应承,温和道,“便是晚了,我也陪你。”
他姿态摆的实在过于自然而亲,令人狐疑不解,奈何时间确实已晚,我懒得与他多做纠缠,道,“骗子,你又上不来,做什么陪我!”
他眨眨眼,狡黠觑眼道,“大道上不得,小路还是有的。”
我随他瞥向道旁葱郁,狐疑即闪即逝,叱道,“若是两侧上得去,你们还不早上了去!”
狡黠僵住,他无奈摇头,笑道,“小主聪慧,伯生无可辩驳。我在此守着,好在再有数十丈,也就差不多了。”
见他吃了闷亏,我自是得意,转身用心擦起来,擦着擦着总觉被他绕开了许多话,想想反正他知道的恐怕也不多,我早些擦完,直接问上阿姊岂不更好?
念及阿姊,便忍不住欢喜之心,也就再无旁顾地认真做起手中的活来。
☆、卷一大梦卷之第五十一章:挣扎
好容易擦完,身上已是汗沉,那桶里的水也不知伯生从何处打来,如此多的血迹透过,竟也没有半点儿血染,倒是手中的麻布隐隐勾红,霎是触目惊醒。
我没有力气,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反手将麻布丢回桶中,坐在阶梯仰面观起星来。
星空是如此遥远的浩瀚不可及。
意念方动,便觉所用之词不妥,心有熟悉地想,难不成我曾有这般平静地观过星?
应该有过的,定是我忘了。
无趣笑笑,随眼落下大象道的无尽阶梯,一望无际,几如星空一般的遥远而空荡,伯生的影子早就看不见了。
阶面泛着幽冷的白光,烟气缭绕的,隐约有什么轮廓混而其中,我生了兴趣,眯了眼去看,过眼而来皆是一些人形兽类的轮廓,掠画一般地变幻着许多影子。
兴趣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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