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瞪着那仆人,声音压低,不敢置信的,喃喃的说道:“不可能!王弘这人,世人都说温文尔雅,清逸超俗。他可是从不恶语伤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完全的哑住了。
这个时候,哑住的还有陈容。
只是她虽然哑住,心情却是放松的,愉快着的。她见陈元那张端正的脸孔越来越白,渐渐的,白里还透着青,连忙脚步轻移,极敏捷极快速的从院落中消失了。
一出院门,陈容便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才笑两句,她便以袖掩嘴,低着头,向自家院落里急冲。
转眼间,陈容冲入了院落里。
已经赶回来了的平妪见她回来,急急迎上时,突然脚步一顿。
只见这时的陈容,广袖一放,放声大笑起来。
她这是真正的大笑,清亮,舒畅,愉快!
这笑容,平妪已是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
她先是一惊,转眼跟着她笑了起来。
陈容以袖掩嘴,狂笑了一阵后,捂着肚子哎哟起来。平妪赶忙上前,帮她揉着肚子。
陈容靠着平妪,还在格格直笑。
好不容易她的笑声稍止,平妪笑道:“这是怎么啦?女郎今儿这么高兴?”
陈容享受的微眯双眼,她望着阮氏院落所在的方向,压低声音,向着靠拢的众仆忍笑说道:“刚才,陈元被王七郎怒斥了!”
她眨着眼,一脸认真的向他们说道:“那是真正的怒斥哦。嘿嘿,王七郎的怒斥,也不知陈元经不经受得起!”
她说到这里,见众仆还是一脸迷糊,也不想说了,便推开平妪,蹦跳着向房中走去。
一边蹦着,她还一边哼着歌。
上一次,陈三郎随她赶赴名士之会时,被其中一人羞辱了,结果,直到现在,他还龟缩在家中,愣是不敢去与他的狐朋狗友们游玩了。
甚至,陈元已经着手,准备为他在建康广置良田和店面,让他就这样脱离士林,要么混个小官,要么如一个商人一样过日。
没办法,这是个一言之贬,可以毁人一生的年代!
现在,轮到陈元了。
也不知道王七郎的贬损,可以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后果?陈容抬起头来,一脸向往。
第二天,陈容便知道了,当天晚上,陈元便被陈公攘关在祠堂,并正式撤消了他的家长继承权。现在,如果陈公攘不在,继任南阳家主之位的,将是商人出生的陈术。
遗撼的是,陈元的损失也就这么大,他这种人,汲汲营营于官途,是人尽皆知的‘俗物’,本来就没有多少学识,在士林中也是名声不好。
人家本来便不是在士林混的,从来便没有过清名,本来求的便是世俗之极的小官之位,所以,王弘的斥喝,也就是让他承受的指点和白眼更多一些。
转眼几天过去了,冬更深了。
这一天凌晨,陈容侧过头看向外面明亮的天容,奇道:“天这么亮了?
回答她的是平妪,她端着一盆热腾腾的,冒着蒸汽的热水,一边拧着毛巾,一边笑道:“是下雪了,女郎,下雪了!
陈容闻言,欢喜叫道:“真下雪了?
平妪眯着小眼晴,慈祥的脸上尽是笑容,“是啊是啊,下雪了,还是大雪呢。女郎,这下可好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有点颤。
陈容也是。
没有办法,这种大雪,整个南阳城的人,都期待太久了。
下了雪,便代表着,胡人不会南下!真希望这雪能一直下下去,一直一直下下去。
陈容侧过头,让平妪更方便抹拭自己的脸,她听着外面传来的一阵阵欢呼声,喃喃说道:“下雪了,真下雪了。”
她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是会下雪的,可被南阳城紧张的气氛所感染,心中竟也慌乱起来。直到这场雪准时降下,她才松了一口气。
平妪显得很开心,她一边给陈容准备着洗漱用的青盐,一边朝陈微所在的院落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女郎,昨晚我又听到哭声了。那阿微哭了近一个时辰呢。”
陈容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快意。
等陈容漱完口,平妪再次把热毛巾递过来,叹道:“要是陈公攘下令,撤去陈元郎主对你的管制之权就好了。哎,这一下子,女郎可把他们一家子得罪狠了,那天我还听说,那陈微在背地里说,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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