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退到一旁,望着驸马凝视冰糖燕窝再次发起呆来的侧脸。今天之前,还是公主在这栋偌大府中等待谁的归来呢,只是过了一天却角色易位了,然而,不管是哪一种,依旧是一个不停等待、一个不断逃开的画面。
***
「……好苦。」
张绍民关心地看着对面的天香。「酒当然是苦的。公主,别喝了。」
天香还是倒了一大杯,像喝水似地整杯往喉咙里灌,也没抬头望着对面陪了自己一整天的男子。「我想忘记一切啊…不喝酒,又能怎么办?」
「酒到愁肠,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天香摇头晃脑地笑着,神情已是醉态酣沉。「是啊,我为何要受苦?为何当初要选择这条路?我明明、能够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明明就要、离开那个人身边的啊…」
张绍民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午,离开驸马邸的天香,终于在他面前崩溃落泪,那样悲伤的容颜,此时仍历历在目。从不知道一名女子的哭泣会让自己如此揪心,只想着就算扛起全世界也要叫她快乐无忧。
从没想过、原来天香会为一名男子以如此脆弱的姿态心碎流泪。
她的纯真与坚强向来是吸引他的地方,她如今源自于另一名男子的泪水与悲苦则是他曾发誓要付出一切来为她阻隔的不幸。冯绍民、你怎能伤她至此?看着天香又一个劲儿喝光两三个酒瓶,张绍民只是看着,什么也没再说过。
最后,他将醉到只能趴在桌上的天香扶起,准备送她回公主府。这时天香突然揽着他的脖子,平日熟悉的娇俏面容现在艳如红花,眼波流转,满是媚态。
「绍民……」她凑在耳边,身体与宽厚的胸膛贴紧,喃喃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你的。你别再对我不理不睬了好不好?绍民……」
那个刹那,张绍民以为天香是向他告白。
不、就算是自己骗自己也好。从那双唇瓣中所吐露出的柔媚音调,正满怀情爱地叫着与自己相同的名字——这难道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吗?
「我也喜欢你啊,天香…一直、一直…」他情不自禁地拥抱怀中的女子,那传来的馨香与醇酒浓合,又更为诱人心魄了。
「嗯……」天香发出满足的、如猫儿般的娇吟。「绍民,你不要当什么丞相了,我也、我也不当公主了…我们一起离开,到天涯海角去…」
天涯海角、也要永生一起。
张绍民听到这句低语,手臂颤抖地几乎使不上力气。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天香。」他苦涩地说:「所以,别再为冯绍民伤心了。他定会让你快乐、定会让你幸福——天香,请你记着今天这句话——你会跟冯绍民永远在一起。」
冯素贞心里顿生疑惑,于是更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刹那间闪开对方的拳头。脸部正面挨了一拳,痛得眼花视线发白,还稍微咬到嘴唇了,真是一记就各种意义上来说完美无缺、来自男子一方的正义直击。
「冯兄,我先告退了。」
张绍民不愧是资深的高官,只是望着这名行礼如仪的男子,不会有人料到他才刚挥了丞相一拳。冯素贞扯出苦笑,却牵动脸部的疼痛。「那我便不送客了,路上千万小心,张大人。」
那毫不示弱、带着开玩笑的威胁语句,让张绍民佩服地笑了。此人机智幽默、忠诚为国,又是这么昂扬不屈的性子,却还是能由着公主每天的调皮胡闹,这想必就是冯绍民展现感情的方式了。
只有单方面的付出不能称之为.爱情──像这样为彼此着想的两人,又如何能不叫爱情?
***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喝酒,既苦又涩,喉咙和胸口滚烫地不知如何是好。与平时面对那个人是相同的感觉,所以一点也不喜欢——炽热与饱满占据全身,多么可怕,心慌地想逃。
可是,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暖流,又彷佛能让她此后一生不感寒冷。不论在何处,不管到了怎样的陌生之地,这份在人生中首度出现、超越任何对错或不甘的感受也绝不会抛下她。因为,几个月前,当她与那个人越离越远的时候,心却更加地接近真正归属,思绪全塞满那个人的影像,全部都、告诉了她哪里才是自己一直渴望到达的地方。
并不是「无论走去何方都会回到他身边」,而是打一开始就从未离开、不可能离得开。就算到了天涯海角,她也会继续等待对方那永不追逐自己的身影。
天香睁着一双涣散的双眼,沉默地凝视床铺上方。一大早就得面临宿醉,对精神压力是种很不健康的累积。昨天给张绍民添了不少麻烦,最后大概也是他送她回府的吧?真是糟糕,要是让人知道公主被其它男子送回来,不晓得身为丈夫的驸马又会被说成如何教妻不当。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想他?天香、你真没用。」真没用,不过是一个男人啊。她喃喃骂着,手掌盖住脸。窗外照射入内的阳光刺眼地让人想流泪。
「公主,您醒了?」推门和桃儿的声音。「先喝解酒汤吧,会舒服一点的。」
天香接过碗后便二话不说地一口喝光。跟冯绍民在的时候不同,她没有必要为一点小苦就装模作样、死缠烂打要对方喂她哄她。
「桃儿,你叫下人送份礼物给九门提督张大人,说是感谢他昨晚的…帮助。」
「今儿个驸马爷已经派人去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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