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多好啊。晶晶要还在的话,现在大学毕业,说不定也当老师了。她以前说过,她想当老师的来着。”李姐突然间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掩饰性地端起了茶杯喝水,“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都过去这么久了,警方找不到线索也是正常的。毕竟,那个时候,技术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
周锡兵收回了落在王函身上的视线。作为姐夫,他的立场微妙,实在不太适合管教姨妹。这件事,还是由王汀出面处理会比较好。他轻咳了一声,没有转移话题,反而顺着李姐的话说了下去:“说到晶晶的事情,我想问一下,当年那个私立初中的免费入学名额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主动跟你说的这件事?”
李姐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露出个苦笑来:“我最后悔就是这件事。晶晶走了以后,我反复问自己,当初我将她带出来是不是错了?也许她留在老家那边会有更好的发展,起码不至于丢掉性命。”
“不是你的错。”周锡兵安慰了一句李姐,“凶手不会因为被害人穿了什么衣服才下手,错的只有凶手。”
“我那时候在健身馆打工,有个客人来锻炼的时候,听到了我跟同事聊天,偶然提到了这件事。同事嘲笑我,说外地人就不要想这种事情了。我不服气,特地跑到那个学校去打听,果然有这么回事。我把晶晶的成绩跟获奖情况一报,他们就说要免费招收晶晶。”李姐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好像只有这样,那漫长的时光才能暂时消失,妹妹就能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我不甘心。我以为人的高度不仅仅取决于知识,还取决于见识,我必须得让晶晶到大城市来长长见识。”
周锡兵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你那个同事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李姐苦笑着摇摇头:“早就走了。像健身房这种打工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周锡兵没有勉强李姐再想下去,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晶晶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异常的?”
李姐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有听明白周锡兵的话:“什么异常?”
“凶手从看上晶晶到动手杀人,中间经历了好几年的时间,你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吗?”周锡兵平静地看着李姐,“姐,晶晶是跟你住在一起的。”
李姐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意识到。我们年纪相差大,她并不太愿意跟我讲话。”
周锡兵的眼睫毛微微地垂了一下,轻声道:“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晶晶不告诉你?即使是再难堪的事情,你毕竟是她唯一的姐姐。她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晶晶父母双亡,在她的生活中,周锡兵的奶奶扮演了奶奶的角色,李姐则是扮演了父母的角色。晶晶碰上事情了,不告诉周奶奶情有可原,一来老人年纪大了禁不起,二来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奶奶。可是李姐呢?李姐年富力强,又不是个性软弱的人。晶晶究竟是出于什么顾虑,不告诉李姐?
王函毕竟还活着,即使她选择埋藏秘密保持沉默,这件事也能勉强说的过去。可是晶晶不一样,晶晶已经死了。
周锡兵深深地看着李姐,声音发沉:“晶晶死了这么多年了,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抓到。我想她连投胎恐怕都不安生。姐,你努力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你疏忽了。是不是凶手就在你身边。”
李姐打了个寒噤,立刻摇头:“没有,我当时已经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警方了。他们也都排查了,没有发现问题。”
“一件事不正常的时间久了,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它当成正常的事情看。就好比,以前公车私用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不当回事。但这绝不意味着,它是正常的。”周锡兵从窗台边上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对李姐点点头,“姐,你好好想想吧。”
李姐连忙应下,叹了口气道:“已经这么久了,真希望凶手立刻就抓到。”
周锡兵“嗯”了一声,突然间转移了话题:“你见到普云大师没有?据说他庙里头算姻缘极准。”
李姐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你别拿我开涮了。我这把年纪了,算什么姻缘啊。我就在庙里头逛了逛,没见到普云大师的面。”
周锡兵点了点头,转过了脑袋,意有所指:“也许普云大师是想见你的。”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中年和尚那张慌慌张张的脸。
是了,不是凑巧,而是刻意。和尚其实是在提醒身为警察的他,那个坛子被换掉了。中年和尚不是直到那天才发现坛子被换了。他们不声张,只不过是以为换坛子的人是李姐罢了。他们已经早就猜出了坛子中装了什么,那眼珠子跟耳朵又到底属于谁。所以,李姐离开了,坛子换掉了,他们就以为坛子是李姐换走的。直到在顾家祖坟中发现原本的坛子时,普云大师跟他的徒弟才意识到这坛子并非李姐拿走的。李姐绝对不会这样糟蹋她的妹妹。
李姐平静地回望着周锡兵,轻声道:“见我做什么啊,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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