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得紧, 倚着廊柱犯困。
玉壶来时见她正困得摇摇欲坠, 忙上去托住她的头, 让她倚靠到自己身上。
玉壶低低叹息,旁的姑娘成了家, 主事府中内务,相夫教子,哪里有同她这样还在查案子的……就算是江湖女子,嫁人之后,也不会再这样跑来跑去的。
期期艾艾的话, 她不敢说出来。玉壶明白,老侯爷去后,只有在六扇门的傅成璧才是鲜活的模样。
不久之后,段崇从尸房当中出来,用布巾拭去手上的水珠。他见傅成璧正倚着玉壶睡得深,放轻手脚,从玉壶手中接过来,将肩膀借给她靠。
玉壶不动声色地屈膝行礼,识趣退下。
未过太久,站在院墙上的春雀叽叽喳喳清亮地叫了几声。傅成璧睡意稍浅,精神挣扎着就要醒过来,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就窝到了段崇的怀中。
她坐直身,睡眼惺忪地问道:“验完了?可还有其他的发现么?”
段崇摇头,见她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唇往她额头上贴了贴,说:“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
有信鹰拿着文书前来,段崇敬道:“魁君,还有一些公文程序要走。”
“你去罢,”傅成璧一边理官袍一边起身,说,“我再去看一看审讯簿。”
“好。”
待傅成璧远去,段崇才松开一直握着的左手。
他掌心当中有一颗明亮的珠子,这珠子通体明泽透蓝,饱.满丰润,两侧穿孔,可用金线银线穿引……
这是在尸体喉咙当中剖出来的。对于这颗珠子,段崇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
转眼就已到了傍晚,傅成璧和段崇忙着案子一天未进米水,晚间只得回到府中先用了膳。
两人在一张方桌上对坐,傅成璧特意嘱咐玉壶备了酒,斟了一杯。她本来想问段崇要不要饮一杯,但见段崇今天一直板着脸,说不上喜怒,却也是平常的模样,于是就没有再问。
傅成璧叹了口气,食不甘味,索性放下筷子,将酒杯拎起来抿了一口。
“好好吃饭。”段崇将她手中的酒杯接过来饮尽,又把筷子重新塞到她的手中。
傅成璧到底心思更敏感柔软一些,面对今遭变故,有些绷不住泪,低低泣了几声,“我吃不下。”
“别担心,”段崇捉住她的手拢了拢,道,“无论发生甚么事,都还有我在。”
傅成璧知段崇必不好受,不想他再分神担心自己,所以即便口中味同嚼蜡,也多少进了些粥菜。
饭后,段崇见她一直闷闷不乐,携了她去花园信步消食。两人谈起案情,傅成璧问他:“你今日去阁子里看过没有?可想明白凶手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雅阁当中的?”
段崇点头示意进去勘察过,沉吟片刻,回答道:“我看过雅阁的门窗,想要做到那个样子,并非难事。只是没有证据,而且行为与动机相左。”
沈鸿儒一早就订好了雅阁,柜台掌柜处都有记录,想要获知沈鸿儒的行踪并不困难。若是凶手提前藏身于此,待行凶过后,就可以跳窗离开。
窗外就是酒楼的后院,当时楼外风雨声乱耳,趁着夜色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而且窗户虽然上了锁,要从外面进入很难,可若是从里面出去,加上窗扇之间的缝隙足以容许一枚弯钩铁丝探入,只要他离开后将锁扣一勾,窗户就能锁死。
傅成璧听到此处,很快察觉出不对,“凶手想要制造除却吴钩、沈鸿儒之外,没有任何人进来过的假象,无非是想陷害吴钩成为嫌疑人。可是吴钩见过凶手,却没有死;加上他的手被反绑着,由此就可以证明还有第三人存在。……这不对。”
傅成璧所疑惑的地方,正是段崇所疑惑的地方。他的推断至此就走进了死胡同,只得全部推翻,从头开始论起。
因为之前所有的假设都是建立在雅阁当中的确存在第三人的基础之上,可是如果没有第三人呢?如果凶手就是吴钩……
没有这样的如果,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都对吴钩十分有利。
就连是反常的证据都对吴钩有利。
段崇想起在尸体喉咙当中发现的明珠子,目光幽冷而深邃,唇角似笑非笑,“考验吗?”
他说得轻促,傅成璧没有听得太清楚,“你说甚么?”
“没甚么。”
一些足以令人心惊的猜测在他脑海当中酝转,源于沈相的死,也是源于那枚珠子。
……
杨世忠依令去调查吴钩的家世,很快就有了结果。
吴钩家在孟州,门户简单,家中除却父母双亲,还有个年幼的幺妹。父亲吴大佑是个猎户,平常会做些零工,家中不算宽裕,勉强可以维持生计;母亲唐氏会做些针线活,也是家中的一份收入。
派去的探子暗访得知,这唐氏并非吴大佑的原配,吴大佑亡妻,唐氏丧夫,两个鳏寡凑在一起过日子。
唐氏本是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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