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昨晚的回礼,你可还满意吗?”急中生智,微笑,微笑。
夹缠不清,好半天才安静下来。晨曦的清光笼着屋子,相隔一尺就是左回风俊美的脸庞,微寒的眼神,我有些恍惚;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还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忽地想起一件事,我急急坐起来着衣:“你在这里不要乱动,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如果你是想去替唐仪唐殷他们送行的话,他们昨晚就动身了。”
手上的动作立时僵住了,我转身对着他:“这件事和你有关?”
回答我的又是一个大大的呵欠,他拉着我躺回床上:“和我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都是少林派的缘茶大师好心好意替你送走的。”伸手指了指床头的僧袍面具。
那岂非还是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左回风,缘茶一直就是你吗?”若是如此,我算是彻彻底底被他耍了。
他叹了口气:“不是,我昨天早上才到的,我倒是很想把那个老和尚也一起顺便送走,可他硬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标准的请佛容易送佛难么,只是……以他的本事也会送不走?我瞥了他一眼,有点不信,他八成是想留个自己人吧。
唐门现在等于说住了两个缘茶,但愿不会出什么乱子才好,如果他们同时出现……一定会再次变成我的恶梦。真想在这种事发生前把他赶走,问题是他一定不会乖乖让我赶。
心底有一点点近于欢喜的感觉,但是更多的是忧虑,他到底想干什么?竟然随身携带了一大堆精致面具和易容药物,还大大方方拿出来让我欣赏;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些面具中赫然有一张和我的脸一模一样,往脸上一罩就是个比我高些壮些的假唐秋了。
“你为什么突然来了?”扯了半天不相干的事情,终于进入正题,由于某人的坚持,地点依然在床上。
左回风的唇边现出一丝淡淡讥讽,看样子我这一问正中他的下怀:“我自然是来恭喜你荣任唐门第二十三代掌门人的。想你唐悠不过几个月前还在江南颠沛流离,如今竟已是一门之主,风光无限,真正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顿了一顿,讥讽之意加重了:“左某亦当祝你一十二天后大获全胜,威震峨嵋才是。”
他居然也会叫我唐悠。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时,刺耳非常;刚才的轻松气氛象是假的,他还是随时会变脸,随时会改颜相向,一点也没变。昨天晚上,唐斐也是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的。我下意识地咬住嘴唇,突然间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心情:“多谢少庄主吉言,你已经恭喜过了,这就请回吧。”
左回风在枕上摇了摇头,没有马上答话,眼神却慢慢放柔了:“秋,你就算衣冠整齐地在客厅端茶送客,凭这几句话也打发不了我的,何况是在这里。别这么急着赶人,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他朝这边挪了挪,又在被中伸手搂住了我,“怎么瘦了这么多,我煞费苦心才把你养胖那么一点,这下子全瘦回来了。”
难得的温和呢,只是态度和话题转得未免太快了。饶是如此,若非我突然觉得他最后几句话有点象乡下老农喂猪时的口头禅,一定还是会稍稍感动一下,而不是全身发毛兼好笑:“这与你无关吧?”
略略推拒几下,他反而加大了力道箍住不放:“与我无关?抱起来这么……”
“……”
“我还有很多帐要和你算。”他的眸光渐转暗沉,可以感觉到心情并不是很好,“我记得有人曾经对我信誓旦旦作过保证。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没事,唐斐没那么聪明,我也没那么笨’,红口白牙,一字不差。如今怎样?别人随便布个套子,你就义无返顾一头扎进去了,生怕扎得不够快,生怕他等得着急,果然是不笨,我心服口服。”
“……你知道得还真详细,不枉了缘茶大师每天在这里喝茶的苦心。”该如何是好呢?他又抓住了我最不想谈的事情,我只有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左回风,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笨也好,不笨也好,别谈这件事了好吗?”昨晚一叙,和唐斐之间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乱麻,不但理不清,每次想起时还会揪扯得很痛。掩饰也没有用,我的口气软软的,几乎是在求他了,此时此刻,我不想听他的冷嘲热讽。
左回风定定地看着我,眼中的情绪一变再变,一时波涛汹涌,一时冷若寒冰,终于还是柔和下来,叹了口气:“元月初三另立掌门,离比武之约尚有十二天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你身份特殊,又有少林缘茶在场为证,其它门派来不及找出不利证据,也不能说唐门临场换人背信弃义:况且这一场比武为的不过是三派的声名,只要到时下场的是唐门的掌门人就够了,是唐悠还是唐斐,丘妙风和宗乾大约也不会太过在意。你们安排得倒是很妥当。”
我默然,峨嵋青城接到唐门的通告后大概会立即彻查我的底细,等查出我的武功修为在唐斐之下,而唐斐已被“废”了功夫不足为患的事,自然就不会反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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