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升起了无尽的悲凉。
永远踌躇满志的丞相,这刻竟忽然有了隐退的想法。他偏过头,在她颊上吻了一下,“阿婴,如果我去关外建一座城,你愿意跟我去那里吗?”
扶微正玩得兴起,他这么说,她愣了一下。
“建一座城?还是在关外,你想去吃沙子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他隐隐感到沮丧,低声说:“臣老了,自上次病后,臣就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还扣着她的六玺不肯放手?她倒是很了解他,“那是因为你在我怀里,便斗志全无了。一旦离开,你还是那个目空一切,横扫天下的燕丞相,我知道。你的力不从心,只是对我束手无策,不是因为厌倦了政事。你喜欢权力,和我一样。”她亲亲他的唇角,“如果你想要一座城,何必去关外建造,我赐你一座就是了。你喜欢蓝田吗?喜欢白鹿原吗?我把那里送给你,作为你的封邑,好不好?”
他听后微笑,“蓝田有长水、宣曲两部胡骑,陛下不怕吗?”
“怕你反我?”她慢慢摇头,“你手上的兵力已经覆盖整个京师了,多两支胡骑又怎么样呢。”
谈到兵权,那便是个令人不快的话题,如果继续,很可能闹得不欢而散。他收住话锋偏身,仰天躺在了蒲桃锦的垫褥上,两手枕在脑后,喃喃道:“普通的一座城池,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我是想造个避世的地方,当你厌倦朝堂,可以去那里无忧地活下去。”
他考虑得永远比她要多,她曾想过女帝不能做一世,但是并未真正替自己打算后路。因为一旦迈下王座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后来者不是她的儿子,她逃到天边也不管用。
“我是大殷的天子,可能永远走不出去。”她也躺下来,倚在他的身旁,他舒展了广袖伸过手臂让她枕着,她把手贴在他胸口上,叹了口气说,“我将来的路,不知怎么样,希望你在我身边,这样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愿望是美好的,但当时间渐长,利益冲突越来越大,谁又顾得上谁呢。
“或者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倒更好……”
他不过试探她一下,她听后像被点着了,倒竖起柳眉,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略用了下力,威吓道:“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把那个女人做成人彘,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霸道凶悍,说到做到,他被她扼得咳嗽,蹙眉道:“我不过顺嘴一说,你就这样!”
她义愤填膺,“你和我争权就罢了,再来个女人和我争你,那我做皇帝是为什么?败给你们一家子吗?”
他愕然看她,她气得脸都红了,他才知道这话可能伤了她的心。他只得赔笑,“是我失言了,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别气吧。”
她才重有了笑意,嗔怪道:“你可以有很多选择,我没有。你敢抛下我,我就大开杀戒,反正活着没意思了,我要当暴君。”
她实在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拿自己来威胁他,奇怪的是居然每次都奏效。他温言哄她,好话说了半天她才依,两个人并肩躺在那里,好时光真是苦短,走出这里就要回到现实中去,现在还能独处一会儿,各自都享受。
彼此相视,笑得温情脉脉。丞相发髻微乱,零散的发从冠里散落下来,这个人真是好看得叫人血脉喷张。
“你的母亲,很美吧?你随你母亲,是么?”
他轻挑了一下眉,“我母亲比上美多了,她是大殷有名的绝色。可是女人太美,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我父亲过世后,她被我舅舅骗入禁中,当了文帝的宠妃。因文帝疼爱,我没能回到燕氏,这也算是人生的一桩憾事,我再也没有机会认祖归宗了。”
“既如此,为什么不干脆让你姓源?”
“我有源姓的名字,三岁前叫源淳,后来文帝架不住我母亲日夜哭泣,便命我姓回燕姓了。”
扶微听得怅然,“你们老一辈的事,我知道得真是不多……”因她用词不当,被他狠狠剜了一眼,忙嬉皮笑脸又道,“这样也好,若不是改回燕姓,你现在应当是个王,在外就藩。”
所以人的一生是由很多机缘巧合组成的,封了王,他便不会任京畿大都督,不会留在京城,更不会当上辅政大臣,不会和她有今日。
她翻身伏在他身上,摸摸他的脸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觉得,你是所有皇叔里长得最好看的,那时想同你亲近,你老是板着脸,我心里就很怕你。现在你是我的了,从上到下都让我摸遍了。我照书上写的检查了一下,你处处都齐全,我更加欢喜了。”
他知道她所谓的处处齐全,必然有别的含义,“上指的是什么?齐全在何处?”
她笑得十分暧昧,“我知道的,那处健全,才能叫夫人喜欢。我以手比过……”她张开虎口作圈握状,“难得难得。”
丞相的脸没头没脑地红起来,气愤道:“你平日都看什么书?怎么会知道那些?”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敬王从民间收集来的典籍里,恰好就写到这个了。你莫急,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是医书。”
那些借着医术之名乱写的民间术士简直该杀,他恨恨地想。见她枕在他肩上眼巴巴看着他,那双眼睛像上林圈养的鹿似的,再大的火气,瞬间也消弭了。
罢了罢了,她还小,对男人的身体感到好奇是应当的,他情愿她在他身上验证,也不想让她回到长秋宫对灵均卖呆。
“彤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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