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开几步,重新跪回地上,“原原本本”将自己如何男扮女装、在宫内艰难长大;如何机缘巧合,对皇帝在贵妃面前性情大变产生怀疑;如何为了自保、出宫嫁人;如何在与驸马游历至苗疆时,偶然发现苗族“牵情蛊”的效果与皇帝的症状相差不大等一系列经过说了。
皇帝越听,面色越是难看。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并未将实话完全说出,但此时他已然不会关注这些“不重要”的问题,全部心神都放在自己竟然被贵妃控制了十多年的事情上。
在蛊虫失效后,皇帝终于不再一想到贵妃便头脑发热、情绪失控。如今清醒过来,念起贵妃如何残害自己的皇子;如何借自己之手废掉皇后,将其打入冷宫悲愤间染病而死;如何影响自己,将那些上书指责妖妃乱政的官员罢黜贬谪;如何……将自己从一代英明神武的天下霸主,变成朝中民间怨声载道的昏庸帝王……
回忆起过往种种,皇帝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即将贵妃拉到自己面前,亲手将她大卸八块、生啖其肉。
然而,强大的意志力仍旧让他维持着一丝的理智,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滔天怒火,声音却依旧咬牙切齿:“这蛊虫,到底该如何解除?!”
听皇帝这样问,低垂着头颅的曹钰莹隐秘的勾起嘴角,但再抬起头来后,却又变成了心忧父亲的孝子。他小心翼翼的选择着言辞,将两种方法的利弊详细清楚的说了,随即重重扣头:“由于这两种方法都不是万全之策,所以儿臣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暂时将蛊虫压制住,然后请父皇定夺。”
历代帝王最在乎的无非是三点:江山、子嗣与健康,贵妃楱麻娥这一手,当真是将三个雷点悉数踩中。皇帝恨不得返回与楱麻娥相识之初、立时将这个妖妇斩于剑下——亏他还感念对方救命之恩,将其带入宫中,宠爱万千!
皇帝素来霸道,他从小就接受帝王后宫三千的教育,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认为楱麻娥恩将仇报,恶毒至极。同时,在切身体会了一把苗蛊的威力后,皇帝对于苗族也忌惮不已,恨不得立刻下旨派遣铁骑踏平苗疆,彻底清除这个巨大的隐患。
然而,看在跪在殿中瑟瑟发抖的巫医,皇帝还是隐忍了下来,毕竟他现在仍旧还需要此人解除自己身上的蛊虫。但待到事成之后……他决计要以楱麻娥和整个苗族的鲜血来平息自己的愤怒、洗刷自己的耻辱!
将目光从巫医身上移开,再次投向自己唯一幸存的儿子——他已经完全无视了另外两个流淌着苗族血液的皇子——皇帝冷冷一笑,语气喜怒难测:“曹钰莹……你真是不错,相当不错。”
曹钰莹压低身体,以越发谦卑的姿态趴伏在地。尽管皇帝说他“不错”,但他却完全不觉得这句话是单纯的夸赞。
“你有心计、有手腕、能隐忍,还有这成大事者应有的‘不拘小节’……”视线在曹钰莹与白缎之间游移,回忆着两人传遍整个京城的恩爱甚笃,皇帝几乎要气笑了,“朕能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来,也算是得天之幸、后继有人了!”
曹钰莹在皇帝的逼视下纹丝不动:“儿臣不敢。”
“你哪里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皇帝冷笑,“以女子之身,却能打听到这些隐秘,甚至能不经朕的许可、擅自将人带进宫来,恐怕这宫中‘贵妃’第一,皇儿你就是第二了吧?不,或者说,若是去掉那蛊虫的作用,就连朕的‘爱妃’也及不上你分毫!”
“儿臣有罪。”曹钰莹沉声答道。
“够了,朕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听你口不对心的请罪的!”皇帝双手按在御案之上,握紧双拳,随后长长吐了口气,“也罢,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朕也能‘安心’接受治疗了。”他眸色深沉,没有犹豫多久,便雷厉风行的做出了决定。
身为帝王的尊严与骄傲让他无法允许一只小虫子一直寄居于自己脑内,为自己埋下深重的隐患,更无法接受自己未来会因为那麻醉蛊虫的气体而逐渐痴傻。皇帝的性格一向刚硬果决,他宁愿赌上一赌,也不愿苟且求存。
——更何况,他还有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好儿子”。倘若在驱除蛊虫的过程中遭遇不测,他不必担心皇位无人继承,而如果一切顺利,他也只有在身体完全恢复健康后,才有精力与这个蛰伏已久的儿子好好都斗一斗,重新坐稳皇位。
拿起御案上搁置的装有麻醉气体的小瓶,皇帝语气沉沉,神色莫测:“从今日起,这位苗族的巫医便留在宫内,与朕的御医一同为解决蛊虫做准备——朕,要让它从朕的脑子里滚出去!”
第154章
皇帝将巫医留在宫中,其一是因为宫内珍品极多,大约能够有助于驱逐蛊虫;其二则是对出身苗族的巫医不怎么放心,希望御医能从旁监督,避免巫医借此害人;其三,也同样是不信任曹钰莹这个“唯一仅剩”的皇子。
帝王多疑,尽管是曹钰莹发现了他身中蛊毒、又千里迢迢将苗族巫医带进宫中为他驱虫,但皇帝仍旧不相信对方做这一切的动机仅仅是因为“孝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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